畅销书与排行榜：《罗斯科》

（文 / 武夫）

本期三部上榜新作各有特色：《远离上天的一扇门》带有科幻色彩；《心歌的历程》是患有痼疾的男童的自配插图的诗，无论技巧如何，其“心歌”的内容当是感人的；至于肯·弗莱特，自从他的《针眼》(我们曾经撰文提及，该书应译为《针之眼》)一书在我国译介以来，便已为我国读者所熟知，此次他又以同样的背景写出了新的惊险故事，但主人公却成了女性，不知他那个“英雄+美女”模式(亦即后来“007”的惯用手法)该如何变换。

现在我们要介绍的这部书，作者为威廉·肯尼迪(WilliamKennedy)，书名叫《罗斯科》(Roscoe)，是这位出身美国南方世家的有关位于佐治亚州富商的奥尔巴尼的辉煌系列小说的第七部，前一部为《比利·菲兰的最高招数》(BillyPhelan’sGreatestGame)，而该系列其中一部《斑鸠菊》(Tronweed)曾获1984年普利策长篇小说奖。

本卷的主人公叫罗斯科·康维。他的父亲菲利克斯是奥尔巴尼民主党政治的智囊，曾先后三次任该市市长。故事开始于1917年，在“十爱克旅馆”门厅的花灯之下，菲利克斯正在向一位有志于从政的年轻人讲述世事之道，罗斯科则坐在父亲身边洗耳恭听。那个青年人的问题很简单：你一旦在一个政党中掌权，你将如何弄到钱来维持党的运转？菲利克斯的答复很明确：“怎么弄到钱吗，小伙子？如果你让他们为职务奔走而且取得了胜利，你就收取他们一年的工资。把税压低，如果非要提税，就叫别的名目。这座城市不可能没有罪恶，所以要把那些男男女女榨干挤光。操皮肉生涯的人，要课以重税。如果有谁想在城里经商，30%的收入就返回到我们手里。要维修马路和下水道，但切勿做得过分。照明良好的街道，可以减少罪恶行为，但也不要过分。如果他们要用纸牌赌博，就加以抽头。对于轮盘赌这类赌法，就更要加倍抽头。鸦片是堕落者的麻醉品，如果他们需要，就收取那些下流坯的税。如果舞厅开放24小时，就收两倍的税。对于索高价的酒吧和商店，收三倍的税。如果他们送人到我的监狱，就按旅馆价格收他们的房租。要让警察活得高兴，有口饭吃，一小份就成。能够租到的东西千万别去买。如你要铺一条街，三分钱一块的砖对这城市就值三毛钱。在每条街上都设上教堂。要培养教士和主教。鼓励家长送子女上天主教学校，这样就可以减少公立学校的预算。”菲利克斯滔滔不绝地讲着，涉及了保险、酒水、公务员等各个方面。后来这个老奸巨滑的政客逐渐接触到问题的实质。

“如果居民区的选民不投民主党的票，就加他们的税。如果他反对加税，就让他雇一位我们的律师在法庭上为他减税。待减税之后，第二年再给加上去。敲开每一家的大门，看看是否有病人、孕妇或白痴，代他们投我们的票。只要他们还有口气，就带他们去投票站，要是他们不想去，就吓唬他们。找出死掉的和要死的——要死的和已死的同样管用，代他们投票。死人有的是，他们是绝不会抱怨的。反对党可能会大叫大嚷，说这是欺哄，但要让他们在选举过后再证明。人们说代死人投票是缺德，但去他的，他们要是活着，还不都是民主党人，总不能因为他们死了就把他们算成共和党人吧。”

当时，年轻的罗斯科即将进入家庭的产业，成为主事的头脑和机构中的掌权人。他听得入心，学得专注，时而插入一两句话。后来，他成了后台的操作者，办公桌中塞满了现金，他又是下情上达的中间人，负责把下面的要求转给党的主席麦考尔。罗斯科既能在首都玩得转，是个全能的奔走调停人，又是党内的理论家，是个知道一切遗体(多得数不清了)埋葬地点的殡葬人。出了麻烦，罗斯科必在其中心，而事后的狂欢，他仍在其中心。

小说写到他55岁时，已经莫名其妙地对政治游戏丧失了欲望。党对他也失去了诱惑力。他有大量的钱财，所以对受贿这类不义之财都感到厌倦了。他想告别政治舞台，甚至想彻底离开奥尔巴尼。他的健康不佳，但这只能算是最不重要的问题。他醒着时被以往的混乱事物所困扰，骇人听闻的记忆挥之不去。他感到前途未卜。他块头极大，胃口极佳。他堕入了爱河，对方却是他最亲密的朋友的妻子，当然是可望不可及。他已经黔驴技穷，感到走进了死胡同。他熬着时间，如他对麦考尔说的，时间于他“就像是背着一大口袋石头”。到了1945年，二战刚刚结束之时，奥尔巴尼民主党的机器已处于最大胜利的门槛处，但风向就要转了，共和党的改革家已在跃跃欲试了。复员和退伍军人带着他们自己的观念返乡了。罗斯科娶了心中恋人的姐妹为妻，但生活却和他的事业一样，成了一团糟。

小说为读者展现了二战前后美国南方的风俗画：这里有追求和私情，有斗鸡(打赌高达4万美元一场)，有谋杀，有械斗，……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政界的种种肮脏和丑恶。在政界，真情实况是最不足道的。对罗斯科而论，那不过是些细微末节，而且是可以杜撰的。作为七卷系列长篇小说(今后还会再添写新篇)，评家认为难以一锤定音，但其丰满的内容无疑为人们提供了美国南方社会及政治生活的多彩画面——对于美国读者或许觉得遥远，对于我们这些并不熟悉美国走过的历程的人来说，反倒是值得一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