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实现的风景

（文 / 娜斯）

Frank Gehry设计的古根海姆美术馆下城新馆模型

最近整理物品，发现这张照片，照片用傻瓜机拍的，我无意间用了日期，上面是2001年8月22日。我想起那天带一个远道来的朋友去古根海姆美术馆看美国著名建筑师FrankGehry的个展，结果这张照片跟我拍世贸中心残骸用的一卷胶卷同时冲印出来。这照片上前景中的建筑并不是实物，而是模型，背景则是曼哈顿下城实景照片。结果，现在模型可能变成实物，背景却永远改变了。我还不知道这个计划在如何作调整。

图中建筑模型是FrankGehry设计的古根海姆美术馆下城新馆。FrankGehry因设计古根海姆西班牙分馆而声名更盛，其流线型蓬勃张扬的建筑风格可说是上个世纪90年代美国的乐观主义和经济膨胀在建筑风格上的体现。FrankGehry居住加州，作品以加州和欧洲为多，在建筑风格荟萃的纽约却没有一席之地，也是不可想象。所以90年代末纽约文化界已频频向其招手，结果完成作品是美国出版公司CondeNast的内部餐厅，设计而未成型的作品一个是《纽约时报》公司大楼，一个就是图片上所摄的纽约下城古根海姆分馆。《纽约时报》大楼拟在时代广场附近建高层建筑，将是FrankGehry如何将其曲线风格与摩天楼形式结合的一次考验。而下城的古根海姆美术馆则是FrankGehry的看家本领，西班牙毕尔巴鄂美术馆的更炫耀翻版，风格与其类似，但面积翻两倍，计划4年完成。建成后，展厅面积将达20万平方英尺，还有更多的室外公共场所，将是纽约下城又一个文化消闲活动的中心。

纽约下城南侧水边称为南港，是纽约作为港湾起家的一个见证地，后来成为纽约一处游客聚集地，商家云集，夏天更多乘凉人群，也是坐游船看曼哈顿下城景色的去处。古根海姆美术馆看中了这块地方，本来对纽约下城发展将是更大促进因素，同时以曼哈顿下城天际线为背景添加一FrankGehry像盛放的花朵又像起航的风帆的美术馆建筑，肯定会是锦上添花，互为映衬。所以设计方案出来，引起纽约客极大兴趣，盼其早日建成。这个建筑模型，也是FrankGehry在古根海姆个展中亮相之作，在展览开端处，我也就顺手拍了这张照片。

结果，现在的南港一片萧条。这里是游客云集之地，也是下城职业人士午餐和下班后喝酒消闲的地方。世贸案一出，游客少了，职业人士迁往中城和城外，这里的餐饮业大受影响。起码，我在“9·11”之后还没有光顾过。最后一次去，也是今年夏天。

新年前看到这张照片，不能不想到纽约的种种改变。就以新年前夜来说，纽约的新年前夜活动，有一种“新年前夜”联票，就是花20美元买一个塑料徽章，带上就可以去好几处公共场所的舞会。比如中城中央火车站、曼哈顿商场、大都会保险大楼大厅等。我印象中最好的去处，是毗邻世贸大楼的世界金融大楼内的“冬之花园”。冬之花园也是纽约建筑一景，是我印象中最漂亮的中庭之一。因为世贸中心和金融中心职工云集，而金融中心靠水冬天风大，不便在外活动，所以设计了冬之花园(WinterGarden)，是一个很高而宽阔的室内，天花板有玻璃采光，室内有高高的棕榈树——真的树，种在室内，所以冬天也像在温暖的室外的感觉。四周是商店餐室，中间有椅子可以闲坐，室外不远就是哈德逊河。这个冬之花园不管冬天夏天都是可以举办演出或聚会的空间。春天我在这里看过兰花展，夏天我看到过舞蹈表演，冬天则参加过新年前夜舞会。

今年新年，纽约的“除夕夜”活动取消。但即使还有除夕夜，冬之花园可能也不会是其中一个场所了。金融中心虽然没有倒塌，可是在灾区边上，没人会跑去开派对的。今年曼哈顿各大公司的圣诞派对也都风光不再，草草了事，相比起去年的景象真是对比鲜明。

至于我拍的这张照片上的图景最后会是什么结果，现在当然更是未知数。FrankGehry的风格是奔放奢华，可是奢华的盛宴已经结束。纽约的一个时代已经终结，下一个十年是何风景，也像这图片设想的未来一样，是未知之数。

新馆内景(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