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看西看：发思古之幽情

（文 / 娜斯）

在许多人看来，美国的对外政策及全球霸权导致了恐怖分子的行为。不过我记得我们的祖先普天之下唯我中土的时候，不怎么去招惹别人，建一道长城把自己围起来，还不时挑几位美女冒充皇帝的女儿送去和亲，结果还是经常被各种“蛮”“夷”骚扰得人仰马翻，不止一次改朝换代。中原水土肥沃，大好江山，垂涎的人很多。

不过值得中国人骄傲的可能是中国那时的文明极为发达，所以武力强盛但文化落后的民族入主中原后，在武力上殖民了中土，在文化上都反要接受汉文化。当然那时汉文化在东亚是强势，朝鲜、越南、日本都采用了汉字，就像我们今天的孩子都学英文。

每每看到阿富汗的贫瘠景象，也偶会遥想当年，丝绸之路鼎盛时代，这里停留过南来北往的商队，也停驻过南来北往的文化。伊斯兰学者在这里高谈真理，佛教高僧曾在这里传经论道。

美国公共电视台前些时播出一个《伊斯兰——信仰帝国》(Islam—Empire of Faith)的历史纪录片，讲到中世纪，今日的西方处于蒙昧的黑暗之中，东方有中国，中东则有伊斯兰，闪烁着文明的奕奕光芒。那时的伊斯兰文明横跨亚欧非三大陆，繁荣昌盛，文化发达，锦衣玉食，西方游客回去后也写了不少马可波罗式目瞪口呆天花乱坠之游记。十字军东征，打着宗教旗号，也很有些农民起义的味道。耶路撒冷被十字军扫荡烧杀抢劫时，当时的耶路撒冷人像现在的纽约人一样惊呼。那时的欧洲人昏头昏脑地生活在阴影里，文明的耶路撒冷人根本没有想过要防范他们。

后来萨拉丁领导阿拉伯人赶走了野蛮的西方人，却来了更恐怖的东方蒙古人。但蒙古人那时实在没有文化，到了中国学中国人，到了伊斯兰也入乡随俗变了伊斯兰，是武力帝国，却不是文化帝国。

我们现在数字用阿拉伯数字，小时我一直不知为什么，长大才知现代西方科学的启蒙是来自阿拉伯。当时阿拉伯人翻译了很多希腊哲学科学著作，所以在西方衰落的希腊罗马文化，在中世纪的阿拉伯获得了传承。中世纪的欧洲像现在的伊斯兰，终日埋头宗教，不知亚里士多德。正是从阿拉伯哲学家那里，西方中世纪思想家阿奎那斯发掘了理性的概念，从而奠定了欧洲启蒙运动和文艺复兴的基础，从此一发而不可收走向现代文明。文艺复兴艺术大师拉斐尔的画作《雅典学派》把希腊文明中的哲学家、艺术家、作家等罗列一堂，谱写了一曲对希腊文明的辉煌礼赞，左边的哲学家圈子中，就有一位阿拉伯中世纪哲学家的身影！

然而，也就是西方从阿拉伯思想家那里受到启蒙而接受了希腊罗马文明的火种，进而奠定现代西方文化发达的种种因素时，阿拉伯文明却与此同时走向了衰败。讨论原因的书可能能开个小型图书馆，更不是笔者力所能及，我所能说的只是：13世纪始欧洲文明开始从黑暗的中世纪中苏醒过来，进而到工业革命，势不可挡。待到19世纪欧洲文明再次与伊斯兰相逢，形势跟中世纪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如果我们把19世纪后伊斯兰国家的问题归因于西方殖民主义扩张，资本主义掠夺的的结果，在中世纪到现在之间的伊斯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轮到了伊斯兰自己的“中世纪”？看现在巴基斯坦的伊斯兰宗教学校里小孩坐在地毯上翻来覆去只背一本《古兰经》的景象，让你想起什么？

西方文明两大根源基督教和希腊理性，在现代文明中经过了调和，理性与宗教在文化中都各有其影响。中世纪的伊斯兰文明本来是这方面的先锋，现在却只剩了一个宗教，而且是千年不变。

我这里不是一味唱西方颂歌，而是说有些东西要放到历史背景中去看，文明的不平衡在任何时候都存在。在持贫富不均论的人士看来，美国得帮助穷国一起致富。可是，致富你得学些手段。这些手段如果来自美国，你又反对文化殖民，那怎么办？帮助阿拉伯人解决这个悖论的办法之一，可能是回头看历史，原来你以为是别人的，本来却是从你自己那里传出去的。你的祖先曾经比你聪明。 伊斯兰文化欧洲历史中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