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来信(168)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吴之蓉 刘建 孟安波 张荪翌 何毅 黄建林)
“梵蒂冈对于中国的教徒是够遥远的,那个始终在路上奔走的教皇很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走到50年前他们离开的中国土地上。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距离遥远的相互尊重显得有些不着边际。”
北京 吴之蓉
“农民企业家”
中国人没吃过“春都”火腿肠的恐怕不多。1988年以来,春都集团先后兼并了洛阳食品公司等企业11家,全资收购郑州群康制药厂等6家,对河南思达科技集团等24家企业进行参股或控股,集团员工从1000来人很快突破1万人,资产平均每年以近6倍的速度递增,由1987年的3950万元迅速膨胀到29.69亿元。怪就怪在资产疯长却无效益,原来洛阳当地制革厂、饮料厂、药厂、木材厂等一大堆负债累累、与肉食加工不相干的亏损企业都被“春都”罗致麾下,其兼并和收购的17家企业中,半数以上亏损,近半数关门停产;对20多家企业参股和控股的巨大投资也有去无回。“春都”最初的战略是“尽快做大做强”,结果如是。
“春都”也曾力图挽救自己的命运。其一,“只要是大学生,不管学什么的,统统要!”2000多大学生、研究生拍马赶到,然后大多和临时工一样被分配到车间拉板车、干粗活,杀猪卖肉。其二,通过降低产品质量来降低生产成本,“含肉量一度从85%降到15%,以至春都职工把自己生产的火腿肠戏称为‘面棍’”。其三,大量占用自己上市公司的资金,导致上市公司的招股承诺成为一纸空文。其四,从全国招来“风水大师”,对其言听计从,让改公司大门马上另开一个。1997年,“春都”滑坡的势头显露后,全体中层以上干部甚至被安排集体听大师们讲“意念”。
常听人以不屑的口吻谈论“农民企业家”,大概是说这样的企业家农民意识,少有发展。农民种地是行家里手,但是用种地的办法来管理公司就很不对路。从“亚细亚”到“仟村”,再到“春都”,都有一统天下的雄图大志,都“出师未捷身先死”。显然,光有朴实是不够的,光有野心也是不够的。
洛阳 刘建
不需要这么残忍
几个月前从电视里看到一条国际新闻,一头将要被屠宰的肉牛,不知怎的从屠宰场逃了出来,那硕壮的牛窜上了大街,着实让当地警察和市民紧张了一阵。经过围堵、轰赶,牛最后跑到了一个街心花园里,惊慌的牛和人紧张对视着。接下来是一个尴尬的局面,怎样处置这头死里逃生的牛,一时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当地市民纷纷呼吁不能伤害这逃过一劫的生命,哪怕当初饲养它就是为了日后成为盘中的美食。很快,有好心人出面,把这头幸运的牛收养起来,并保证要让它悠闲地度过一生,直到寿终正寝,屠宰场也欣然同意放生。看到这里,人们悬着的心落了地,不单是牛保住了性命,人性也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和满足。说来也巧,惊人相似的场面最近也在我们身边上演了:一头即将被宰杀的花白奶牛从一个个体屠宰场胜利大逃亡,跑上大街,冲进公园。逃命的奶牛撞伤了人,警察、防暴队的枪手都赶到了现场,人牛形成对峙。接下来的戏就大相径庭了,据报载,只见几个青壮年和屠宰高手冲了上去,“用绳索套住了惊牛,又操刀对准惊牛的头部穴位猛击,惊牛当即倒地”,“屠夫挥刀猛刺它的头部,并将致命的一刀扎进了它的咽喉”,“惊牛顿时血流如注,终于气绝身亡”。这时好像人们也松了一口气,我想,即便这头闯祸的奶牛,应该失去生命,那方法能不能更人道一点,即便已经使用了残忍的手段,媒体能不能不把当街宰牛的举动当做英勇的行为进行报道呢?这样的结局让我为奶牛这样的结束了一生而难过,但我更为那些杀牛的勇士们以及用此种方式来描写这事情的记者感到悲哀。
武汉 孟安波
满街跑着小绵羊
我每天上班都要经过一个比较热闹的十字路口,以前这个路口拥堵无比,经常导致出租车费从11元跳升到16元。为了避免额外花费,我只能指引司机从羊肠子一样的小巷子里绕行。某一天起,我忽然发现路口畅通了,经司机讲解才知道原来右转的灯被关了。然而今天早上来上班,居然又开始排车队,边开车边听歌剧的司机预言:肯定右转灯又开了。果不其然。司机和我讨论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交管部门又把这个灯开了,总不会是为了夜间照明吧。刚打算学开车的时候,别人告诉我,北京的路况复杂,公共汽车司机横,出租车司机油,小巴的司机就不用多说了。后来我发现不止司机复杂,北京的马路也复杂,一会儿这里不能走了,一会儿那里不能走了。这些情况都可以理解,毕竟北京市正处于建设当中。但我认为我们应该有权利知道为什么我们每天走的路上忽然起了变化。
10月25日,京开高速公路开始收费,为了躲避收费,很多人起个大早为走拥挤的辅路做准备。结果辅路的状况让人担心,路灯杠、交通标志杆全都竖在狭窄的辅路上,边上还有一条明沟。按理说既然有能力架起高速公路就应该有能力把辅路也修修,目前辅路这个样子应该是被管理部门有意忽略了,逼着车辆上收费的高速公路。
以前我很羡慕开车的人,但现在看他们这样的被动,又觉得他们像小绵羊了。
北京 张荪翌
行政审批权是夺来的?
近日,一部专门规范行政审批、行政收费的新法律——《行政许可法》,已经拿出了征求意见稿。据媒体报道,依据“征求意见稿”的要求,中央各部门现有2000多项行政审批事项中,有1000多项将被废止。可是,几乎是在这项为百姓所特别称道的法案即将出炉之时,中央的几个部委却在极力争夺加油站的审批权。国务院办公室近日转发国家经贸委等5部门《关于进一步整顿和规范成品油市场秩序的意见》,要求“从本意见下发之日起,各地区新建的加油站,统一由石油、石化两大集团全资和控股建设”。且不说其中十分明显的行政干预市场、排斥民间资本、扶持垄断行业之色彩,单说部门之间争夺行政审批权的事,也极具典型意义。加油站的审批权长期以来就处于被某些部门争来夺去的状况。在究竟是计委有审批权还是经委有审批权上,双方说法各异。
部门之间争夺审批权的事,我们并不少见。前些日子,我省劳动局与技监局为了电梯的审核权,也是各自出台文件,宣称只有自己才是合法的审核者,“忽略”对方的“审核权”,搞得电梯使用者无可适从,两部门则闹得面红耳赤。此事经媒体一张扬,弄得部门之间两相难堪,民众、单位也是一片忿忿然。这类怪事,若是在真正的法治原则之下,原本是太不该发生。问题的根源,可能正是因为我国长期以来没有一部行政许可法,由此酿成了权力争夺事宜。
成都 何毅
短评
遗书和通信
事情的由来很简单: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一中一名叫凯钦的14岁中学生,因为不能忍受老师骂他“人渣”、“没有人性”而选择了死亡。他留下了一份遗书,读来令人揪心:
“妈妈、爸爸:我走了,这次不是没有原因的。是因为我在学校淘气,把钢笔水甩在了语文老师身上。我其实只甩了一次,但老师非说以前有人甩的也要我承认。还说如果我不承认,就和我没完没了。还说我是人渣,没有人性。我实在受不了。……如果她不相信,我只有以死来证明给她……她让我失去了自尊,失去了我内心就(最)保(宝)贵的东西。”
当然,我们不能把这一切全部归罪于教师。有资料表明,教师是高压力群体,他们要面对来自个人家庭以及社会种种方面的压力。教育专家指出,孩子的心理承受力固然值得引起社会高度重视,但我们的教育观念似乎更应该反思。
不错,教师是园丁,是灵魂的工程师,但教师的职业权利不能上升到威权的高度。教师既不是教书匠,也不是真理的化身。教育应该是以人格教育为中心处于平等基础上的心灵沟通,要做到这一点,老师就必须尊重孩子,尊重他们的人格,尊重他们的权利。
我想起20世纪中叶一次温馨的通信。那次通信是在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加缪和他的小学老师沃尔夫先生之间进行的:“我要向你保证,您的努力,您的劳动,您的慷慨之心,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我尽管年岁已经不小,但我仍是您的学生,对您永远感激不尽。”
沃尔夫先生的回信是:“我认为,在我的整个教学生涯中,我始终尊重孩子们心中神圣的东西:探索真理的权利。我爱大家,尽量不表露自己的观点,以免压制你们年轻的智慧……我给大家一个平等的机会,我尊重大家的人格。我首先是你们的朋友,其次才是你们的老师。”
但愿,我们的教育能多一些温馨,能在平等基础上进行美好的心灵沟通。
武汉 黄建林
(本栏编辑:吴晓东E-mail:[email protected]) 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