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作战：地面战的开始还是结束？

（文 / 蔡伟）

地面战是战争最终的解决办法(Photo by u.s Army)  

谁是突袭的主角？

通过这次突袭行动，美国陆军别动队(Rangers)成为首支进入阿富汗的地面部队之一。这支位于美国本土本宁堡基地的第75别动队具备海陆空三栖作战能力，其信条为“机动迅速，攻击能力强”。一般来说，别动队属于轻装部队，在作战中需要空中和地面重型武器支援。但与美国陆军的其他轻装部队比，别动队的装备仍属“重装”。除了拥有M240G机枪外，还装备有榴弹发射器，有些人还装备有最新型的12.7毫米口径贝雷塔反器材武器(一种大口径狙击步枪)，这种武器可以击毁约一英里外的轻型装甲车辆。

在袭击之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在迈尔斯将军肯定“参加此次行动的部队包括陆军别动队”时，有记者问及是否有海豹突击队、三角洲部队或其他特种部队参加了这次行动。迈尔斯声称这个问题涉及战术、技术和作战程序而不予回答。

为什么选择陆军别动队，并且在不透露其他作战单位情况下专门指出这支部队？几天前鲍威尔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他认为1993年在索马里发生的美军别动队被袭事件与本·拉登和“基地”组织有关。在那次事件中，由于缺乏有效的空中支援，18名美国陆军别动队员被打死，这一事件导致美国迅即从索马里撤军。如果事隔多年重提旧事确有所指的话，也许选择别动队执行这次任务正如有些记者猜测的那样，是对他们的一种“报偿”。然而对此迈尔斯只是说：“他们是优秀的战士。”至于美军在这次行动中使用了多少兵力，迈尔斯没有正面回答：“如果说出这次突袭动用的人数，潜在的对手就会知道在不同的目标上动用了多少人。”

扑朔迷离的战斗真相

在持续时间仅数小时的袭击结束后，迈尔斯将军声称，美国特种部队“攻击并且摧毁了(位于阿富汗境内的)目标”。迈尔斯在新闻发布会上向记者播放了美军此次军事行动的录像，并对录像进行了说明。在录像中可以看见，特种部队正在为这次任务做出发前准备，并且有特种部队士兵登上一架运输机准备前往阿富汗的镜头。接下来的镜头是特种部队士兵跳出C-130运输机的机舱，向目标——一座位于阿富汗南部的机场降落。当特种部队士兵占领了机场之后，出现在机场建筑内逐屋扫荡的镜头。录像中记录，美军突击队发现了一处小型武器储藏所，里面有塔利班武装储存的大量火箭弹、机枪和其他军需物资，这些武器随即被美军摧毁。录像系采用夜视镜头拍摄。

然而整个行动的真相仍然不清晰。当时有记者问，录像明确显示，有一段场景是航空母舰上的机库而并非地面。既然(迈尔斯)说没有C-130运输机从航母上起飞，是否可以推测，C-130运输机是从巴基斯坦的陆军基地起飞的？迈尔斯同样以这个问题涉及战术和技术而拒绝回答，但他却表示，美国与这一地区(国家)有良好的合作关系，并表示，下一次行动的安排可能与这一次完全不同。这似乎暗示，巴基斯坦间接支持了美军的突袭行动。据英国《卫报》报道，运送美军特种部队的MC-130“战爪”(Combat Talon)式运输机是从位于巴基斯坦答尔邦定(Dalbandin)机场起飞的，当地与阿富汗边界仅37英里。

对于美军如何将这些特种部队撤出阿富汗，迈尔斯拒绝就任何战术、技术和程序上的问题作出回答。有消息说，特种部队是通过直升飞机进入阿富汗的，但从录像上看，突击队是采用空降而非机降方式进入阿富汗。《卫报》报道：10月19日深夜11点左右，100多名美国特种作战部队士兵乘坐几架直升机空降潜入阿富汗。对于媒体的猜测，迈尔斯表示：“……我们采用了多种飞机。”但他仍然拒绝对细节问题作出回答。

“兰博”的第一滴血

对于外界关于美军与塔利班武装交火的种种传闻，迈尔斯一言以蔽之：整个军事行动没有与塔利班武装发生重大冲突。尽管如此，这次军事行动还是造成了美国对阿富汗开战两周以来的首次伤亡：一架执行搜索救援任务的“黑鹰”直升机在巴基斯坦境内坠毁，两名美军士兵死亡。当时正在上海参加亚太经贸合作组织会议的美国总统布什表示，他为死去的美军士兵而悲痛，并表示，这些士兵是“为正义和人权而死”(died in a cause that is just and right)。

阿富汗塔利班方面的消息则完全相反，据路透社报道，塔利班教育部长穆塔奇称，他们用肩射式导弹打下了美军的一架直升机。“我们非常肯定，当美军的这架直升机在阿富汗准备起飞时，我们用火箭将其击落。我们相信，大约有20～25名美军士兵在这次交火中死亡。”

针对直升机被塔利班击落的说法，迈尔斯表示，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捏造”。一位美国国防部高级官员周六说，直升机是在试图降落的时候被气流卷起的石头击中飞机旋翼，造成飞机失控。上周日，因“黑鹰”直升机失事死亡美国士兵的身份被确认，死者分别是20岁的埃德蒙兹和28岁的斯通内斯弗。除了直升机坠毁导致2死3伤外，美军方承认另有两名美军特种部队士兵在阿富汗的空降行动中受伤，“但没有生命危险”。迈尔斯表示，美军给塔利班造成了伤亡，但他又说“确切的数字并不清楚”。至于塔利班方面的伤亡情况同样不太清楚。据英国《卫报》报道，一名到达巴基斯坦的阿富汗难民努尔·穆罕默德声称，美军的突袭地点在奇拉·贾迪德(Qila Jadeed)，一座位于坎大哈西北约20英里的要塞。他说，有25名塔利班士兵被打死。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迈尔斯在后来又说：“我们在机场和其他目标同时遭遇到抵抗”，尽管“兰博”们终于流了地面战开始后的第一滴血，但迈尔斯声称，这次行动是“成功的”。

美国中央情报局声称，将利用“一切需要的手段”除掉本·拉登，布什已经给中央情报局的任何必要行动开了绿灯

突袭的目的：一个又一个的疑团

美军对阿富汗的战争如此迅速进入地面作战阶段令许多专家非常惊讶，个中原因可能是因为经历了两周空袭之后，地面值得攻击的目标过于缺乏。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美国usnews.com最近做了一个民意调查，当问及“布什总统提出，如果塔利班领导人将恐怖嫌疑犯本·拉登交出，美国将给他们‘第二次机会’，你们怎么看”时，11%的美国人表示“如果总统这样建议的话，可以停止轰炸阿富汗”；12%的美国人表示，“继续对阿富汗进行轰炸，直到本·拉登被遣送至美国领土接受审判”；而高达76%的美国人声称，“(对此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应该继续对阿富汗进行轰炸，直到塔利班政权被消灭”。尽管该网站谨慎声明，这个民意测验“并不科学”，测试的人群也“并不具有代表性”，但它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代表了许多美国人的观点。在10月21日《华盛顿邮报》的报道里，美国中央情报局声称，将利用“一切需要的手段”除掉本·拉登，中情局将与包括突击队在内的其他军事部队在一切军事行动中进行“空前规模”的合作。

“手套已经脱下。”中情局的一名高级官员因此说，“总统已经给中央情报局的任何必要行动开了绿灯。”联想到此次行动正是由布什亲自指挥，不由得让人不认为，美军的行动正是针对本·拉登而来。

根据迈尔斯将军介绍，美军19日空中突袭的主要目标有两个：一是位于坎大哈附近的一个军用机场，另一是一处塔利班指挥控制设施。美国官方也承认，这次突袭的塔利班指挥控制设施“是本·拉登经常往来之地”，奥马尔曾经住在这个设施内。不过迈尔斯空军上将却表示，这次行动主要是进行情报搜集和评估。当有记者问及当天是否还有其他受到袭击的目标时，他委婉地表示，这是两个首要目标。

迈尔斯否认了这两个目标之间有关联，“从距离上来看，这两个地点有相当距离”。这似乎意味着上周五的突袭是同时进行的两个单独行动。当记者问到在此次行动中，是否有塔利班领导人被捕时，迈尔斯再次声称，这次行动的目的是搜集情报，并对已经获得的情报进行验证。“(我们)并未期望能够在这里发现塔利班的指挥人员”。迈尔斯表示，“(美国)当然希望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事实上并未能够做到。”

不久前，据称一架携带有海尔法反坦克导弹的RQ-1“捕食者”式无人侦察机发现了塔利班领导人奥马尔的车队，但由于指挥机构协调方面的问题，没能迅速对其进行攻击，以至错失良机。据美国国防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说，拉姆斯菲尔德气得“连摔了几个茶杯”。这次被袭击的塔利班军事目标是早有计划，还是临时出现状况后才选定的？迈尔斯的回答是，这个问题涉及到美军的战术目标和反应能力。但他表示，美军有对阿富汗境内新出现的目标进行迅速反应的能力。

最令人不解的是，迈尔斯证实，塔利班的指挥控制设施“是一个经过加固的、结构复杂的建筑”。这表明美军早已掌握这个军事设施的情报，如“并未期望能够在这里发现塔利班的指挥人员”，则完全可以通过空军的轰炸来完成。迈尔斯对此的解释是：“这否定了获取情报的能力。”

机降·伞降

一位美军军官透露，为了准备这次突袭行动，位于印度洋的“小鹰”号航母从上周末开始已经进驻了诸如绿色贝雷帽等特种部队人员，而在阿富汗南部执行任务的特种部队人员则主要协助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帮助策动普什图族领导人脱离塔利班。

对于美军特种部队此次行动采取的作战形式到底是机降还是伞降，抑或二者兼有，面对众多记者的旁敲侧击，迈尔斯坚持声明，他并没有说这次行动采用了空降形式。然而从他对这次突袭录像的解说来看，伞降肯定是作战形式之一。塔利班新闻发言人巴克塔则说，有4架美军直升机降落在位于坎大哈西北方向的科伊巴巴(Kohi Baba)山区，这个地区曾经遭受过美军轰炸，现在并没有塔利班武装。

美国陆军别动队的最近一次空降行动是在1989年12月入侵巴拿马期间，当时陆军别动队是与美军第82空降师一起行动。美国陆军退休上校约翰尼·布鲁克说：“通常只有在攻击目标非常偏远、直升飞机航程不够时才会采用机降突袭行动。”如在1994年9月美军出兵海地时，就曾采用航母搭载直升机进行大规模机降作战方式，并且取得了显著效果。

新疆边贸交易虽有些低落，但仍很平静(宋士敬 摄/Fotoe)  

“危险血腥的新阶段”

在美军特种部队撤出阿富汗之后，美军战机于21日晨对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和北部萨曼甘和巴尔赫等省份的塔利班前线阵地进行了猛烈轰炸，随后阿富汗北方反塔联盟对美军轰炸过的塔利班阵地发动了进攻。在五角大楼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美军对阿富汗的特种突袭行动是不是地面战争的开始？迈尔斯表示，反恐怖战争始于9月11日，他希望(未来的战争)这样进行下去。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国政府高层官员则认为，美军的行动与其说是战争的开始，不如说是美军特种部队抓住战机对塔利班武装进行削弱的一次范例。这位官员说，类似隐蔽和公开的军事行动将持续几个月或几年。

然而阿富汗的冬季即将来临。鲍威尔在21日已经表示，由于冬天的气候条件会限制美军活动，因此美军可能在冬天到来之前结束军事行动。不过他同时表示，美军在阿富汗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

美军的特种部队对阿富汗塔利班的突袭是地面作战的开始还是结束？“有一点很清楚，美国陆军别动队对对坎大哈的突袭决非最后一次。”英国《卫报》21日预言：“战争从此将进入一个危险血腥的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