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钻石帝国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吴林）
被送往伦敦的德比尔斯销售中心之前，粗钻石被按照尺寸、形状、颜色和质地分类
一个家族的权力游戏
其实，这次购买不过是奥本海默家族将德比尔斯重新私有化，以适应变化了的钻石行业。
假如你在2000年9月27日的早上经过伦敦的Trafalgar教堂，你就能具体感受到奥本海默家族对世界钻石业的影响。一群戴着黑帽子的正统犹太人站在这座英国教堂外面，他们的宗教信仰禁止他们入内，但他们依然从纽约、安特卫普和特拉维夫赶到这里表达他们对哈里·奥本海默的尊敬。他是德比尔斯的前任主席，建立了一个从南部非洲到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的钻石帝国。
教堂里坐满了英国上流社会和钻石世界的明星。尼基·奥本海默宣读的讣告提到了老奥本海默的许多方面他的商业才能，他的慈悲，他反对种族隔离的行动和他对非洲手工制品的终身兴趣。但尼基没有提到的是在仅仅两个月以前奥本海默留下的一份针对德比尔斯公司的遗产。老奥本海默宣布了一项他认为是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世界钻石行业最重要的变化德比尔斯将放弃长达112年的对世界钻石供应的垄断。
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德比尔斯控制了世界范围内85～90%的钻石开采，通过匹配钻石供应，德比尔斯控制着世界钻石的价格。相比行业影响力，只有洛克菲勒的标准石油和盖茨的微软在短时期内接近这种程度，德比尔斯控制行业的时间和长度都无与伦比。
德比尔斯以一种与任何其他工业都不同的方法控制他的供应链条。公司的中央销售组织位于伦敦，拥有德比尔斯在南非、博茨瓦纳、纳米比亚和坦桑尼亚13个钻石矿的全部产品，1999年这13个矿的产量超过全球总产量的44%。公司另外每年从加拿大的Ekati购买1.2亿美元的钻石，从俄罗斯购买15亿或者更多。
德比尔斯在一个世纪的时间里控制了全球的钻石供应
所有这些钻石都被运到中央销售组织，在这里被混合分拣，然后按照公司的500个等级标准分装到箱子里。每5个星期，德比尔斯按照确定的数量和价格将这些箱子发给全世界的125个合作者。合作者对数量和价格没有任何发言权，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粗钻石带回工厂，切割并且使它们闪闪发亮，然后供应给批发商和全世界范围的顾客。
奥本海默家族拥有英美矿业和德比尔斯的大部分股份，并且建立了相互持有的复杂结构。在种族隔离时期，这种旋绕结构使德比尔斯避开了一些制裁南非的国家的贸易限制。
但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的一些事情使德比尔斯的垄断发生了变化。首先是前苏联的解体。1958年前苏联在西伯利亚发现钻石矿，政府在当地建了一座城市，以便在温度可能低到零下80度的环境下开采矿石。消息传到西方，德比尔斯的股价下跌了30%。但哈里·奥本海默成功说服了反对资本主义和种族主义的苏联政府将所有钻石卖给德比尔斯。随着前苏联解体，德比尔斯要想保护这个协议越来越困难。
1996年，另一个打击来自澳大利亚的阿吉拉钻石矿成为德比尔斯体系之外第一个主要的生产商，从价值上说，阿吉拉生产的钻石超过了世界上任何其他钻石矿。当阿吉拉逃脱了德比尔斯的控制之后，加拿大成为一个新的钻石超级帝国。20世纪90年代在加拿大西北发现并开采的几个钻石富矿成为打破德比尔斯垄断的第三个里程碑。
1998年，安哥拉则成为德比尔斯新的噩梦，全世界的证人宣传了安哥拉和其他一些非洲国家的反政府组织利用钻石收入扩充实力，因此出现了一个新词“冲突钻石”。为避免众怒，德比尔斯关闭了他在安哥拉和民主刚果的收购公司。
德比尔斯刚刚关上他的门，其他公司就趁虚而入。
要想保持垄断地位，德比尔斯不得不以更高的价格收购竞争者的钻石，但这又刺激了供应增加。公司的市场份额从85%降低到65%，原料开支却从25亿美元上升到50亿美元。因此，股票价格逐步受到打击，10年下降了1/3。
钻石帝国的新掌门——尼基·奥本海默
钻石的未来——品牌才是一切
德比尔斯不得不面临改变。2001年1月16日，公司宣布与法国的路易威登合作，成立一个新公司，目的是面向零售市场，出售“德比尔斯品牌”钻石。
经历了一个世纪的光荣与傲慢之后，德比尔斯最大的变化是从带有极重的殖民垄断色彩的社团文化转向对合作者的挑选计划。“你很难找到一个公司在它整个历史当中始终处于本行业的领导地位，我们想做的是在过去做的最好的基础上确保我们的地位。”
为了保证转变成功，德比尔斯需要改变过去的销售方式，也就是说要在过去很少有成功品牌的行业里建立德比尔斯自己的钻石品牌。事实上，当15个最著名的香水品牌控制了80%的香水市场时，15个最大的钻石品牌只占有不到15%的市场份额。
然而，建立成功钻石品牌所带来的市场效应超出了人们的想象，这一点已经被一个名叫格伦·卢斯曼的波士顿人在过去的几年里所证实。格伦·卢斯曼过去是一个钻石批发商，兼做毛皮生意。4年前，他决定开始销售一种名字叫做“着火的心”的品牌钻石(他从德比尔斯和其他供应商那里买粗钻石)，听起来这个名字更像一部爱情小说。他把毛收入的8%用在公共关系和市场营销方面，当时这个行业的平均水平是1%，并且用重要的教育行动支持建立品牌，包括一个为期2天、花费50万美元的训练计划，他称之为“着火的心大学”。结果是一个在1995年还不存在的品牌现在每年销售4000万美元，这在钻石行业是个了不起的成功。卢斯曼说：“在所有的商店里，所有的零售商带来的都是一样的产品，他们不能给顾客带来一点不同的感觉。而我所做的惟一的事情就是创造一个强有力的消费者品牌。”
“着火的心”通过按照数学公式进行的切割，使钻石获得与众不同的感觉。通过特定的角度，卢斯曼的钻石显出完美的对称模式。从上面，你看到8颗心组成的一个环，从底部看，是相应的8支燃烧的箭。这样，顾客对品质的担心被移开，而零售商赚到了足够多的体面的利润。
这是德比尔斯希望建立的品牌类型。通过经过挑选的合作伙伴，德比尔斯支持他们建立强大的品牌，不管这种品牌是和德比尔斯联系在一起——就像pluczeniks和escada——还是建立他们自己品牌的“着火的心”。有迹象表明，德比尔斯将减少他的合作伙伴而只和那些拥有最成功零售业务的最有势力的制造商合作。德比尔斯已经开始和他的合作者分担花在顾客身上的广告费用。卢斯曼这样描述：德比尔斯将他的钻石卖给最赚钱、最有市场的合作者，后者再把钻石卖给同样是最赚钱和最有市场的零售商。大量分销商之间进行竞争的局面将改变。
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下一年里的广告闪电战是否会建立强大的钻石品牌，德比尔斯都是最终的受益者。广告钱花得更多，人们就会买更多的钻石，德比尔斯就会受益。那就是他每年花费1.5亿美元为切割钻石做广告的原因。
(图片均为本刊资料) 德比大学奥本海默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