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北京

（文 / 小于）

为适应北京观众的欣赏习惯，《天使——不夜城》的导演梁志民特地作了一些调整，把整个音乐剧的节奏放慢，删除了一些台湾特有的用语。但2月14日在保利剧院首演时，上半场的气氛仍然稍微闷了些，观众用一种批判的眼光看待表演，两者之间略有疏离，不像在台湾的剧场里那样充满了掌声与笑声。梁志民认为可能是表演形式相对陌生的原故。当时他也在观众席里，后面坐着几个50岁左右的人，在台湾是很少有这样年岁的人来看音乐剧的。下半场，观众们慢慢入了戏，到最后悬崖一场时，梁志民听到一个老太太说：“唉，这就是人性啊。”他很高兴有人能从音乐剧的表现形式里看到了他真正想表达的东西。谢幕时，观众给予了创作人员热烈的掌声。事后，梁导演总结说他非常满意当晚的演出状况和观众的表现。

《天使——不夜城》的剧本是蔡琴推荐给导演的。它的原形是费里尼经典电影《卡比利亚之夜》(又名《她在黑暗中》)。卡比利亚是个受侮辱和损害的妓女，但她天性乐观，而且自认为“工作认真”。男人不止一次欺骗了她，害得她人财两空，却改变不了她对爱情的向往、对生活的喜爱。蔡琴看中了卡比利亚的傻气，她觉得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她也相信爱情。在音乐剧中加入大量拉丁风格的歌曲和舞曲，也是蔡琴的主意。为配合乐曲风格，编舞冯念慈设计了舞蹈动作，演员们进行了长时间苦练才跳得像模像样。蔡琴说那时候她每天回家脚都要抽筋。梁志民只看了一遍《卡比利亚之夜》，他在原作的基础上做了很大更动，加重了男主角的戏份，保持了角色结构上的平衡。而且，男主人公比电影里的那个有良心。

作为音乐剧，《天使——不夜城》在台湾取得了空前的成功。至少从目前的票房看，它在北京也是成功的。

剧照  

果陀的努力

梁志民抽的烟居然是中南海牌，他说是北京的朋友推荐的，抽着抽着也就喜欢了。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他的一只袖子破了很大一个口子也不管。

从开始搞音乐剧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这是件蛮苦的事情”。他和朋友们于1988年成立了果陀剧场，13年来不懈地致力于台湾音乐剧的发展。到今天果陀剧场已经有了相当地位。但有很多问题，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困扰着他们。

音乐剧对演员必须具备的能力要求极严。一般戏剧学院念书出来的学生在表演方面没有问题，却没有受过演唱和舞蹈的专业训练。学舞蹈的人又很有可能没有表演和音乐上的素养。果陀曾在作品排练之前举办了一个甄选演员的活动。来报名的有400个人左右，从中间只能挑出20个人来。现在的成员有很多是1995年排练《大鼻子情圣西哈诺》的时候招聘来的，经过经验的积累和技能培训，已经成为成熟的音乐剧演员。

培训音乐剧演员要用两个音乐老师：声乐老师教发声、音乐剧的老师教咬字唱腔和角色的表现。演员们还必须有一定的舞蹈功底，并根据表演内容的不同，接受特别的训练，以免力不从心。

作为有经验和成功的音乐剧导演，梁志民认为他和戏剧导演最明显的不同在于，他要特别注重整个戏的音乐性，知道什么时候放什么样的音乐，快慢音乐的安排应该像流水一样有起伏。另外，还要和作曲家之间建立有默契。大名鼎鼎的ANDREW LLOYD WEBBER和导演HAROLD PRINCE就是成功的例子。

资金不足是另一个问题，连梁志民结婚的理由之一也是为了节省经费。果陀85%左右的资金来源于票房，台湾官方每年只给不到10%的补助。好在果陀在多年的发展历程中累积起了自己的拥趸，现在他们每一部戏都有约三四万的固定观众。

场地是做音乐剧不可避免的问题，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剧场是专门为音乐剧设计的。音乐剧剧场的控音台应该放在观众席的正中间，调音师的耳朵应该和观众的耳朵是同步的。可是很多场地的布局跟保利音乐厅类似，就是把调音师关在一个单独小房子里。为了争取到合理的安排，梁志民说他们不知道与主办单位斗争过多少回，吵架、掀桌子的事情也出现过。同时音乐剧的声音来源应该是多角度的，国外剧场的很多地方都安有喇叭，保证观众收听，国内还远达不到这一点。梁志民希望有一天凭借果陀自己的力量建造一座合格的剧院。

台湾很多知名艺人和果陀剧场合作过，比如齐豫主演了1999年的《东方摇滚仲夏夜》。已故的张雨生生前也参与了多部音乐剧。梁志民对这一现象的解释是：歌星举办演唱会是很简单的事情，而音乐剧则需要精准的排练，对于歌手来说是很大的挑战，同时也拓展了他们的发展空间。

这次演出有个小插曲：果陀剧场原打算从厦门进大陆，响应三通之“文化通”，但时间来不及，只好作罢。

看蔡琴

因为果陀在内地的知名度不太高，很多观众是冲着蔡琴看这场演出的。蔡琴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大陆受欢迎的程度。有一次她和梁志民在北京的一个饭店里吃饭，席间有钢琴手弹奏音乐助兴。他们正谈话间，忽然听到《最后一夜》的前奏，蔡琴第一反应是“不会吧”。当时她背对着钢琴手，那人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台湾唱片业的竞争非常激烈，更新的速度快得惊人。一个歌星走红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培养他/她的时间长。另外，猖獗的盗版几乎把唱片业逼上了绝路，唱片公司为生存，就跟歌手说卖不到一定数量的唱片就拉倒。搞得很多歌手上电视，哭哭啼啼地请求歌迷一定要买正版。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蔡琴游刃有余。她对自己风格的坚持为自己赢得了歌迷的坚持，除此之外，她选择录制发烧唱片以杜绝盗版。但盗版还是有，这次演出期间，有家公司包下若干票，条件是在表演开始之前出售他们公司蔡琴的唱片，蔡琴要有10分钟左右的签名售带活动。不少人拿了盗版来，蔡琴说，你这是盗版啊，盗版我就不签了。

2月13日下午的记者见面会上，蔡琴的敬业精神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保利剧院里暖气很足，但还不到穿裙子的份上，然而蔡琴在整个排练期间一直穿着各色各样的裙子，只有在下台回答记者问题的时候，才征求了记者的意见披上了大衣。面对一圈记者，蔡琴从容不迫，显得很老练。她很热情，但由于过分的轻车熟路，使得她的热情显得像一种技能。

果陀剧场的下一部戏是改编自白先勇同名小说的《金大班的最后一夜》。金大班也是个妓女，已经不年轻了，她和安琪(《天使——不夜城》中的妓女)的区别是：她的心是苍老和荒凉的。就可听性来说，《金大班的最后一夜》应更胜一筹，因为它的音乐将散发出浓浓的上海气息。

梁志民对蔡琴表演的看法是：完美无缺。(图片均为本刊资料) 蔡琴台湾音乐剧戏剧爱情电影智利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