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圆桌(133)

（文 / 杜维姆 布丁 柚子 石头）

小小

文 杜维姆 漫画 谢峰

小小是一条狗，现在就趴在我的腿上。而去年4月26日的晚上，它却正趴在一个抱着小狗给别人照相的家伙手里不断颤抖着。我看见了它，一股被酒精放大了的英雄志气怂恿我不顾周围朋友的劝阻，几经谈判，最后花350块(也就是实际价值的五倍)把它买了下来。那时候它一个半月大，左眼的角膜在此前就已经穿孔了。

观察它的生活习性，推测它的身世，在那段时间里成为我和女朋友给它治病之外的一大乐趣。

首先，这小家伙特别能吃，而且什么都吃，永远没有饱的时候。我平时做饭掉下来的任何东西，包括辣椒、蒜、豆角，都会被它叼到一边狼吞虎咽。最可怕的一次，我发现，它居然偷吃我们口袋里的大米，难怪那两天我发现它的大便里总有一些奇怪的白色颗粒(凭良心讲，我可从来没有虐待过它)。而我们家里的一个有几十年历史的小板凳，居然被它把四个角咬成了八个。

其次，它特别能折腾，“奔奔”(我们另外一只以脾气坏著称的狗)耳朵上的饰毛居然在它来的一个月内被咬秃了。

小小的胆子还特别小，一受惊吓就会发出长达好几分钟的尖叫，并且会像《阿拉蕾》里的木子一样流出几滴尿来。

后来，有一天，我们带它出去时又发现，它有着惊人的长跑能力。于是，我的女朋友肯定地说：“它具有一个农村野孩子的全部特点。”而给它下了最终定义的是一个阿姨：“这个狗屁股大，能降崽。”——天哪，它，她还是个女的。

终于，在9月份，当奔奔开始追着小小的屁股闻来闻去的时候，我们开始研究给他们中的一个做绝育手术。按照书上说的，应该给小小作，这样既消除了几个月之后狗丁兴旺的危险，还能防止她在将来得上很多母狗经常得的病。可看着正叼着一只黑乎乎兔子玩具飞奔的她，我实在下不了狠心，原因很简单，她的活泼已经成为家里的一种气氛，如果手术后变蔫了，该多可惜。

那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女朋友就靠在窗户边，等我表态。于是，我把自认为最“狗道”的顾虑讲给她听。我记得非常清楚，本来就对我的优柔寡断不以为然的她撇了撇嘴，说“那有什么，你小时候不也是活泼可爱，志向远大，想当诗人、画家、歌手出人头地的吗？可现在你都快30了，还一事无成，而且将来也不像有大出息的样子，你不也没觉得怎么着吗？”

于是，小小就在“十一”的时候做了绝育手术。令人惊奇的是，她不仅恢复得出奇地快，而且快乐依然，令我无比羡慕。

下次再去上海

布丁

我第一次去上海的时候逛了南京路和外滩，看见了和平饭店。第二次去的时候在金茂大厦吃了晚餐。后来一次我用公款以每晚1200元的价格住进了和平饭店的一个套间，面对黄浦江和东方明珠，感慨当年的资本家沙逊盖了这幢大厦。住过两晚才知道，和平饭店是旁边那幢，我住的叫“汇中”，安慰自己说反正都是老资本家盖的，我也不算白抒情一把。

2000年的时候更往上海走，在衡山路不醉不归，到仙霞路寻花问柳，顺便听罗大佑的演唱会，然后到丁香花园参加婚礼，那园子是李鸿章给他的小老婆盖的。过了两个月再去上海，号称是听歌剧《阿伊达》，其实就是看热闹，烟花满天飞，武警战士们，足有一个团的兵力，全穿着大裤衩拿着大片刀鱼贯而入。

听《阿伊达》那次，正赶上大闸蟹上市，甩开腮帮子吃，吃了晚饭吃夜宵，最后拎着20只活蟹回北京。后来就听说浦东要修磁悬浮列车，这样好，从浦东机场就可以一下到外滩了，只要10分钟，不像现在这样，要走一个多小时。再后来又听说，从北京到上海也要修高速列车，那今后去上海多方便，在“庆宾”吃完涮羊肉，就可以伙同大家杀奔“莎莎酒吧”。

去上海好多次，就是没顺便去周庄，也没去绍兴。“江南好，能不忆江南”，“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这样的地方在哪里能够找到？那个唐诗宋词中的“江南”，郁达夫笔下的富春江，是不是到了就能看见？

“曾经万水千山走遍”，多有气魄的一句话。我也“曾经想万水千山走遍”，那时候，我用几百块钱从青岛走到苏州，从苏州坐船走运河到杭州。那时候想去湘西的小城，去西藏，去天山，想在沙漠上看见月亮，就像北京的文学青年关山，用一年的时间在中国到处走，在一个县城一个村落莫名其妙地停留。他还写出了一本书叫《一路奔走》。能这样走上一路多好呀。

过新年的时候订杂志，我想是不是为自己订一本《国家地理》呀，这本杂志可以告诉我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妙的地方。朋友说，你最远就去过通县，订什么《国家地理》呀。是呀，可我还想去趟巴西呢。

然而，命运的力量一次次把我拉向上海，并消磨我一路奔走的勇气，为了和命运抗争，我决定今年春天坚决不去上海，我打算去趟广州。

(本栏编辑：苗炜)

一个访谈节目

柚子

日前ABC在PRIME TIME这个节目中有一个话题是Online Prostitutes(网上妓女)。采访的几个人个个都有意思。第一个被采访者年方廿六，金发碧眼，典型的白领丽人形象。她的最低要价是每小时$1000元，主持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绅士，听到这个价钱不禁满脸狐疑地问了句：“每小时1000美元？在这一小时里你们都干些什么？”丽人妩媚地笑而不语。当被问及如果日后有人知道她的这段经历时是否会尴尬时，丽人如果不是自豪的话至少也是心满意足地反问了句“怎么会呢？反倒是现在我可以过我想过的生活。”

第二个被访者是专门做这类网站的，网站上各种位置的广告价格明码标价，网站的制作人——一位中年女士介绍了一些如何帮客户(Online Prostitutes)进行市场营销的经验之谈。主持人间道：“做这种网站你会不会有不道德的感觉？”看到这里时刚好我在喝水，这位女士的答案差点没让我呛着。她的原话是“NO!I AM A PUBLISHER!”不知道同样从事出版的同行们作何感想。主持人又问：“你们和其他那些网络公司有什么区别？”她的答案大概可以让目前CEO频繁下课、公司不断裁员的网络公司吐血：“WE ARE MAKING MONEY!”第三个被访者是这个行业的客户，一个已婚男子，没有给出正面形象，只有背影。“我觉得这样挺好，最大的好处是安全可靠，不用担心多余的中间人知道你的隐私。”客户如是说。

第四个被访者也是业内人士，不过比起第一个受访者来，她就明显地显得年老色衰，虽然靠着化妆和隆胸等手段仍然显得荷枪实弹，但毕竟已是强弩之末。她是从这类网站的广告客户这个角度谈这个问题，每月她们都要付一笔广告费，如果有人点击，也可以链接到她们的个人主页上。服务形式多种多样，两女一男多少钱，两男一女多少钱，只看不做多少钱，又做又看多少钱全都有着公道的价钱。因为竞争实在太激烈了。“你不做广告别人也会做，这种网站成千上万，再说，有了网络这种形式，生意确实好许多。所以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网络服务商，还是对客户，都是一个WIN-WIN的结果。”相信不少人第一次听到“双赢”还是在中国加入WTO谈判的时候吧。

第五个受访者是一个警察，他的工作就是通过这类网站提供的线索进行侦破。有一帧图片，一女郎面目用一顶大帽子遮挡住了，身材绝对是让男人流鼻血的那种，警察拿出她的真实面目，当时我只想到一个人：重见天日的公孙绿萼她亲娘(希望这个名字我没有记错，就是杨过情花中毒那段那个谷主的原配)。

东邪西毒

文 石头 漫画 谢峰

春节假期，电影频道连着播了两遍《东邪西毒》，办公室的人大都看了一点，半真半假地，回来都说看不懂。于是师兄从家里拿来光盘，在一个寒冷的午后，集体复习了一遍。

师兄的碟片一看就是正宗D版。封面花里胡哨，内容介绍这样写着：“……西毒欧阳峰亦偕侄提亲而至，双方遂起冲突。连场恶斗，随即展开。靖险胜，但因周伯通……”

于是开始看。王家卫的片子，照例拍得很美，对白很古龙，叫人很困。有位姐姐，因为没看过书，特别害怕看不懂，来回地强调这一点。大家就安慰她这个电影，和书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看书更好。这叫做“射雕英雄前传”。听上去像好莱坞制作的什么大片。姐姐懒得动脑子去和王家卫较劲，问到底这些大腕之间都是什么关系。就说了：

嘉玲是朝伟的老婆，心里暗恋家辉。嘉玲和青霞都爱家辉，可是家辉只中意曼玉。曼玉喜欢国荣，国荣也喜欢曼玉。所以曼玉就嫁给了国荣的大哥。曼玉成为国荣的嫂子之后，便和家辉住在一起，一心一意抚养她和国荣的儿子，名叫欧阳克。……青霞有一半狂爱家辉，一半狂爱自己。爱自己的一半令国荣杀家辉；爱家辉的一半令国荣杀自己。国荣不见兔子不撒鹰，认准这是没钱的买卖，就一个也没杀。于是青霞一声长叹，怀揣一双青筋暴露的老玉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鸟笼是她同伴……很多年后，修炼成《神雕侠侣》里神秘的前辈剑客——独孤求败！

故事情节一清二楚了，大家就开始讨论。

——哎，不是说有采妮？是哪个？

——你记得刚才牵头驴的那个女孩？

——哦！就是抱着马哭的那个？

——糊涂虫叫门，你可糊涂到家了！看好了，那个抱着马哭的不是嘉玲吗！牵着驴哭的才是采妮……

……

东邪西毒是1994年的片子吧，我第一次看的时候还在上学。当然也是D版碟。过了这么久，几乎都忘光了。记忆里十分鲜明的，只剩下黄沙、长发、一头驴、几滴女人的眼泪，可记不起都是谁为谁流的。

这一天，正月十八，甲辰日。星宿参，吉星金匮，天犬凶煞。蛰虫始振，宜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