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饲养场到餐桌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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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研机构

以前的饲料提供营养较少,集约化养殖越来越普遍之后,对饲料的要求也在变化。科学家们在分析出动物的营养结构及其肉质结构之后,配的饲料更强调蛋白和脂肪的成份,他们用饲料改善肉的风味,增加瘦肉率。当然国内的科研院校大多亦步亦趋地跟在国外之后,尽管也有本地化的研发,大量工作不过是由此证明西方畜类们能吃的,中国畜类吃着也不会差。他们更愿意做的是,以科学的态度把经过筛选的饲料大配方推介(卖)给大型饲料厂。

在这个环节上,惟一让人感到难过的问题是,人不是先知先觉的。以β兴奋剂为例,由于人们的一次偶然发现,它成了促使猪儿快长、长壮,并且肉色红润不生病的一个好发明。然而五六年后,人们发现吃了这种猪的肉,那些心脏不好的人很可能就会心率过速,头晕、恶心……但科学家们除了在耗子或者猴子身上做做试验,无法测查人体的反应。

饲料生产厂

买到大配方,就需要按照配方所设定的比例调配、搅拌。按着营养要求设计的配方一方面会考虑到动物们对于维生素等元素的需要,因此油、豆类、鱼粉都显得必不可少;另一种不能避免的东西是一定剂量的添加剂,譬如抗生素之类。一般添加剂的作用既有防病的,也有从促生长角度考虑的,它分为维生素、矿物盐、抗生素三种。饲料厂可以准备粉状(一般用于喂猪或鸡)或者颗粒状(多是鱼料)的饲料,以及制成浓缩料(又称精料)的添加剂出售。

从1991年起,我国的饲料产量就稳居世界第二位,它的高潮阶段在1996年前后,由于饲料生产工艺简单,成本低廉,仅每3000元一吨的鱼饲料就可净挣1000多元,资金利用率丰厚,这个行业催生了中国首富——希望集团,跟进者自然奇多。原料属于自然资料,生产者日众导致了它的日渐匮乏和身价递增。这时要想继续挣钱,除非降低成本,饲料就只能做差点。另一个相关问题是,原料的受污染状况很难知晓,特别是鱼粉的加工,腐鱼做成的鱼粉不易被查觉,而即使知晓,眼前利益的驱动也能让人视而不见。添加剂更难严格把关,测查的仪器花费昂贵,一般县级的监查机构就未必有手段查出含量弱微的违禁品。而只要有需求,改头换面偷偷生产流入市场的也非无案可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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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殖户

通过经销商获得的饲料在某种程度上也被称为精饲料,为节省成本,还要掺入谷类粮食,拌成全饲料喂给牲畜。中国70%都是农户养殖,甚至他们所使用的饲料也多来自自家,但营养和防病以及催生等问题使人困扰。因为无知或者因为生活的压力,让长三年的猪在一年里就卖个好价钱,更需要买猪儿壮之类的饲料。

糟糕的做法产生于近三年来的恶性竞争,由于持续供大于求,肉类(主要是猪肉、鸡肉)价格节节滑落,粮猪比价甚至到了4.1∶1的地步,一头商品猪一般要亏100~150元左右。大型养猪场一头猪也只卖到100元。在这种时候,借着饲料商们先赊后收的宽厚,养殖户们只有拼命多养,还是那么大的地方却挤下更多的牲口,要想既不得病又长得快,就加大抗生素的剂量。1吨喹乙醇也不过50元,1吨只许加50克的喹乙醇的饲料里再加上100克,再加上100克……“无论何种有毒物质,高剂量的毒性作用均比低剂量大”,毒理学上的这句废话看来并不是人人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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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和人

如果一亩鱼塘里非要养2000公斤的鱼,在这种高密度养殖的空间里长大的鱼会怎样呢?饲料、鱼粪,混浊的水,有限的氧气,爱生病的鱼和让鱼儿长快点的那些刺激——可能是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刺激,鱼体内的肝脏就可能被破坏了。这只是鱼的例子。

动物的短期中毒或者蓄积性中毒,在作为肉类食品上市的时候,未必能被我们简陋的检测手段查测出来。而所谓“放心肉”的提法,说明了我们的目光只停留在是不是注水上,对于残留物、抗生素的问题,人们甚至根本还没意识到。

人吃了这些非自然手段催产的肉类食品会怎么样呢?科学界的一个有争议的提法是,“当病原菌与某种抗生素多次接触后,就会对药物的敏感性逐渐降低,产生耐药性和交叉耐药性”,也就是说如果第X代感冒药对人都没有作用的话,很可能是因为人天天吃着喂了抗生素长大的牲畜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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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还敢相信什么?

还有一些报道是关于有毒茶叶、有毒木耳、有毒面粉的。一时间,草木皆兵,好像最安全的生活就是什么都不吃。全国打假办掀起的轰轰烈烈的行动,看上去只能让人难为情——连贩毒米的犯罪嫌疑人都知道,“不能说对消费者说什么,应该是对国家执法部门说什么”。如果所有的工作都只是在12月份干?这么说着,竟想感谢广东江高镇被毒大米害得上吐下泄的苏老伯和他的小孙女了,没有他们敏感的体质,流行了3年的毒大米还将流行下去。

“营养是建立在安全基础之上的。食物的安全问题是非常重要的。人们刚刚从短缺经济的忧虑中走出来,相对充裕了,就被安全的恐怖替代了。”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系的教授蔡同一在电话里向记者谈及此事,充满感慨,“现在是搞饮料的不敢喝饮料,搞种植的不敢吃蔬菜,搞养殖的不敢吃肉,就是这一套保障食物安全的体系没有!必须要有稳定的监督系统啊。”蔡教授甚至认为,从这件事里反映出我们面临的问题并不是技术的问题,“农产品价格长期以来的不合理,也使得本来应该优质优价的市场规则加入人为因素。”

贩毒米的嫌疑犯话里也隐藏着这层信息,他对着电视镜头一再说,如果真货能挣钱,干嘛要去卖假货?!被利冲晕了头只是一种简单的说法,真正被搅乱的也许是社会的信用秩序。各地的查处消息里都透露着轻率的建功立业的心态。广州的检测人员甚至用打火机烧饼干,以确信饼干中含矿物油。他们把这个简单易操作的手段煞有介事地教给了广大市民,使得更多的人拿起打火机,卟哧卟哧地烧着他们想吃又不放心的饼干。这是诸多闹剧中的一幕,事实发现即便是含植物油的饼干也一样能够燃烧。让人用什么态度去相信他们的检测呢?

这算是中国人信用体系的一次彻底崩盘吗?如果没有相应的制约,人们怎么不会像忘却两年前的朔州假酒案一样把今天的事淡忘呢?据说,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已经明令它的下属机关报不要再做关于这方面的一个字的报道,因为那会“闹得人心慌慌,过不好年”。你看,它也希望人们是健忘的,无知的。 饲料抗生素农资畜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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