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零点时分

（文 / 甄芳洁）

很少有人能够成功地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家园  

这将是对红色高棉最具威胁力的一次审判。

2001年1月2日，柬埔寨国民议会92名出席当天会议的议员一致通过了审判红色高棉前领导人的法案。国民议会主席拉那烈王子据说因庆祝自己的57岁生日而没有参加。

从1979年红色高棉兵败金边起，就有了以他们为被告的大大小小的“缺席审判”。

早在越南扶持韩桑林政权上台后，就迫不及待搞了一个明显“忆苦思甜”的审判，审判的结果可想而知，红色高棉一号二号人物波尔布特、英萨利被判死刑。但对当时仍控制着柬埔寨一半领土的红色高棉而言，这是一张发不下去的逮捕令。

1991年10月23日柬埔寨《巴黎协定》签订之日在细碎的香槟酒杯碰撞声中，西方记者突然提出扣押前来巴黎参加签字仪式的柬四方成员之一的红色高棉代表，气氛骤然紧张，结果也是有惊无险。美国参议院在1993年还专门通过了“对红色高棉起诉和排斥法案”，在当时无异隔靴搔痒。

直到1993年，红色高棉因抵抗民主选举成为“非法组织”，势力日渐衰微后，这只丛林中的狮子才第一次看到了不远处的牢笼。

1997年6月，当时的柬首相拉那烈与第二首相洪森写信给联合国秘书长安南，要求国际社会在审判方面向柬提供援助，启动了这次审判的历史车轮。

但此后，随着1998年底红色高棉军队向政府投诚，洪森政府开始缄口不言。

然而风声毕竟太紧，在国际社会一遍遍的碾压过后，这个小国的强人终究扛不住了：每年一半的预算都是西方国家开支，洪森开始对他们说“yes”。这个法案通过的前两天，洪森刚刚从法国要来5.48亿美元的捐助。

多次讨价还价后，美国参议员约翰·凯利在2000年4月29日宣布，柬埔寨同意了所谓的“3+2”方案，即由三名柬埔寨法官和两名外国法官组成一个特别审议庭，如有争端，由一个仲裁小组裁定。

2001年1月2日，这旗帜性的一步走完，下面两步——获取柬参议院的通过和柬国王西哈努克的签字，应该只是个手续的问题，因为惟一的变数就是反对党，而反对党领袖samrainsy刚刚表了态：支持。

公审即将开始，但大家都不知道到时到底会端上什么菜。会有英萨利、乔森潘、农谢、切春……？因为此事的高度敏感，洪森在就此法案接受采访时，拒绝透漏可能被起诉人的名单。1月2日得知这一消息后的联合国的鼓掌也是迟疑的，联合国发言人的态度非常谨慎，说还要在其首席法律顾问翰斯科洛尔看完这项法案的英文译本后才决定是否同柬在此基础上签订协议。

柬官方说这项法案获得批准后到法庭正式开庭，还需要很长时间，甚至几年。国内外各种势力在此间的此消彼长，将最终决定这次审判的出场阵容，只是不知这些“为理想奋斗一生”的传奇人物被带到法庭，与不太确切的“种族灭绝罪”罪名对抗时，会有怎样的场面。在政治法庭上，很少能把当事人从精神上也扳倒。但是从肉体上把他们消灭，无疑告慰了芸芸众生。这项法案通过后，一位金边的老人说：我在一间黑暗的房子里等了20年，现在即使是一点小火花，它也让我看到了光明……

柬埔寨红色高棉原“总参谋长”肯农(法新社 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