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花园》，屋里有什么？

（文 / 小于）

花园里的一切

如果没有人事先告诉我，我绝对不认为话剧《屋外有花园》是一部荒诞派作品。

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一个房间里。房子主人简妮和里察是一对很一般的夫妻，但是他们渴望过上等人的生活，

一天一位风度翩翩的英国人来他们家送钱。这位图丝夫人出手大方，一下子就把1000块钱扔到火炉里。她要简妮替她工作，她活动的眉眼儿让简妮一下明白了要干的是什么。由于秉承的道德观念，她把图丝夫人赶了出去，但是那些钱让她发抖，让她投了降。

半年后里察收到一个特殊邮件，里面是4900块钱。他虽然疑惑钱的来路，但禁不住老婆的说服和自我说服，他决定不管那么多了，两口子要开一个大PARTY庆祝来钱。但很快里察觉出不对劲儿，因为钱越来越多，他们家的小箱子里、地板下面全都是钱，有一万多块钱呢！他质询老婆，简妮先是驴唇不对马嘴地支吾，最后干脆承认了这些都是她挣的皮肉钱。里察出于愤怒给了老婆三个嘴巴(老婆还了一个)，他感到痛心，自己爱的女人怎么能这样呢？他无声地呐喊。不过儿子回来了，客人也要来了，先要应付他们。

客人来了，一共是三对夫妇，都是挣昧心钱发的财。他们喝酒看花园。图丝夫人也来了，三位夫人看到图丝都不禁一怔。原来她们都是图丝夫人手下的“干将”。既然大家都是一身白毛，就彼此还是一样亲热。那六个人像卫星围着图丝夫人，商量着找一个新地方重新发展。只有里察和简妮还是不能释然。他们的事情被里察家的老朋友杰克发现，大家决定堵住杰克的嘴以免外人知道。惊慌的人们杀死了杰克，主要凶手就是简妮和里察。图丝夫人为了安慰惊魂未定的简妮，讲述了自己在战争期间在伦敦过的非人生活，告诉她要想活得好，就得这么着。

风平浪静之后，夫妻两人坐下抽支烟定定神，再把谎话编圆点。整出戏最后的对白是，简妮说我爱你，里察说我也爱你。谁都能听出来这样的爱有多么疲惫多么复杂。

《屋外有花园》剧照(陈阿丁 摄)  

此剧的英文名字是EVERYTHING IN THE GARDEN(《花园里的一切》)。这个不露面的花园承载了很多东西。它首先是简妮的生活中心，它是简妮的美好生活概念的象征。花园也是简妮的虚荣心，她苦心经营它是因为她的生活是要人看的。最后杰克就是被埋在了这个花园里。

不荒诞的阿尔比

《屋外有花园》的剧作者爱德华·阿尔比是美国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的荒诞之处不在于形式。他的作品有和传统话剧一样的结构，有头有尾，有高潮有反高潮。里面的人物行为举止也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阿尔比的话剧不像别的荒诞剧要放在小剧场里演出，他的戏和商业话剧一样是在百老汇上演，而且一贯有很好的票房收入。正是这样，好莱坞才会把他的《谁害怕弗吉尼亚·吴尔芙》搬上了银幕，而且请了当时最引人注目的一对明星夫妇伊利莎白·泰勒和里察德·伯顿主演。他的话剧的荒诞性在于内容，每一个情节发展都在情理之中，最后的结局却出乎意料之外。

既然人们都赞同阿尔比是美国戏剧救星这个说法，他作品的品质不容置疑。但必须考虑到阿尔比这个作品创作于1967年，在那个年代，对美国的中产阶级而言，他的话剧是荒诞的。但到了现在，人们已经从现实生活中看到了更甚于话剧里简妮和里察的故事的真实事件，当他所描写的异常已经成为常态的时候，他的话剧的荒诞性还有吗？

高惠彬认为，因为《屋外有花园》绝对不是讲一个简单的妻子为了钱去做高级妓女的故事，它说的是人的欲望问题。对欲望的探讨始于古希腊，这个话题不存在过时问题。高惠彬认为中国没有作家能把人性刻画得比阿尔比更深刻。他把普通人作为欲望载体，使每个看这出戏的观众都会不由自主地联系到自己。

青艺不久之前也拍过一部荒诞派话剧《女仆》，有评论认为它没有什么地方能够体现出荒诞派话剧应该有的前卫和先锋特点。按理说，只要有现实存在，就肯定有荒诞的存在，而且，按导演林荫宇女士的观点，产生于20世纪初的荒诞戏剧，在中国人经历过一段荒诞岁月以后，有了滋生观众的气候土壤。在80年代时，荒诞剧确实也红火过一阵，但是现在我们的舞台上的荒诞剧很多都不能再给观众什么震撼了，凡是上演的荒诞剧票房大多都不能令人满意。也许人们不再需要荒诞剧了，虽然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能遇到更为荒诞的事情，但荒诞剧是更深的思考的结果，绝不是直观的荒诞经历所能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