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捎带一个霸王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小于)

借用胡适形容历史的说法,项羽已经是个被画花了的闺女。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其实谁也不知道,大家知道的他那点事儿大多是他死了几百年之后的司马迁说给我们听的。司马迁出于对他心目中英雄的敬佩,在为项羽作传的时候用了小说笔法,无中生有了很多东西,比如项羽一个人站在乌江边上时那段滔滔的悲壮的发言。此后,不少文人作家把司马迁画过的项羽修改修改作为自己言志的工具。1996年,莫言也写了一个和霸王有关的剧本《英雄·美人·骏马》。剧本本来是给张艺谋写的,但后来就给了话剧舞台。2000年改名为《霸王别姬》是话剧公演之后,莫言曾在电视新闻上露过一面,谈对自己编写的这部话剧的观后感。他说没有想到演成这副样子。说话时候,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没有提最初他看彩排时候,因为失望而起的一身鸡皮疙瘩。也没有说他暗自决定,如果再写剧本,还是这个导演的话,他一定要介入。

莫言有充足的理由失望,他本想写一个传统的、有着悲壮气质的剧本。但这悲壮的步伐完全被导演加进去的噱头给打乱了。每当剧情进展到要让观众激动泪下的关头,总是横插进来不和谐的音符,或者吕雉用陕西话作自我介绍,或者忽然大家都念起京剧道自。如果说莫言当初的目的是吹出一个巨大的悲壮的气球,那么导演在吹这个气球时候却没有一口气吹到底——他每吹一口气,就停下来干点别的事,讲笑话、小品,结果不但气球没有吹起来,整个戏的味道也变了。观众们发现他们没有得到宣传单上许诺的享受,戏里矫揉造作的煽情在剧场里激起了(或者说又激起了)一身身的鸡皮疙瘩。但是他们很快就原谅了导演的变更——虽然这个话剧不再是庄严的,但最起码它是可笑的虽然没能在“悲剧”中体会到“净化”,但是得到了现实的快乐。有人看完还提议,要是能让周星驰来演岂不是会更好玩,也许他的霸王不单单会高呼“虞姬,我的红太阳”,说不定会唱两句意大利名曲《我的太阳》。

除了整剧气氛的改造外,导演还更动了剧本的人物设置。从莫言原作的名字上可以看出,霸王应该是没有争议的第一号主角。但是在话剧里,主角是两个女人,更准确说是吕雉,她们不仅占据了大部分戏份,而且造就了中国的历史。霸王相比起来更像有小资情调的红卫兵外围。两个女人在台上拿话刺痛对方的痛处,又不禁被对方所折服。其中扮演吕雉的肖雄演技老辣,可以说没有她,这部话剧就极有可能站不住。

历史上和舞台上女人的精彩表演,使有的人禁不住联想到莫言是怎么看待女性的。有家报纸登了篇莫言的专访,标题是《莫言我要吕雉》。莫言事后补充,他那么说主要是为了肯定肖雄的表演,但是真要他在吕雉和虞姬之间选择的话,他选的·定是吕雉——男人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有一 个强有力的女人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像虞姬那样的女人有什么用?她能做的事情只是在临死之前舞了舞剑。

莫言看女人不像贾平凹那样唯美,他评价女人的标准比较实用。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就不喜欢林黛玉,他喜欢薛宝钗——她漂亮、耐用。他理想的女性是有母性的、强有力的、有大爱、无私奉献的。对这样的女性他丝毫不隐瞒崇拜之情。具体到生活中,他喜欢的女性一是要漂亮,好给心灵美提供好的物质基础。更具体到个人生活,问他结婚的时候他妻子是不是合乎理想中女人的形象,他的回答是,那时候他只有十八九岁,他的妻子符合他那个时候对女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