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说伊朗“核弹”与中国军舰
作者:宋晓军(文 / 宋晓军)
( 伊朗布什尔核电站 )
将伊朗在8月21日开始装载燃料棒的布什尔核电站与伊朗“核弹”联系在一起,将8月26日中国公布“蛟龙号”载人深潜器海试突破3759米纪录的消息与中国海军不久前在南中国海的演习联系在一起,是8月份最后10天里一些西方媒体的工作。这种联系让我想起了去年底我在《三联生活周刊》上写的一篇文章——《伊朗“核弹”与中国军舰》。那篇文章的最后一句话是:“谁又能打消一些媒体和咨询机构把伊朗‘核弹’与中国军舰看成是‘近忧’与‘远虑’的念头呢?”时隔8个多月,这句话似乎开始慢慢兑现了。那么,布什尔核电站和“蛟龙号”载人深潜器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1979年对于伊朗和中国都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这一年,伊朗在经济上脱离了美国体系,而中国在经济上则进入了美国体系。在美国体系里的好处是,不必勒裤腰带去推自己的核心产业了,能立刻与西方核心产业挂钩生产更上层次的消费品,在给西方生产之余利用西方给的少量技术和资金加上原来用于投资核心产业的资金还可以自己生产同样上层次的消费品。加入美国体系的坏处是,失去了利用自己的核心产业提供技术搞内部经济循环的机会,必须接受美元这种纸币当通货,利用别人的核心产业和金融迟早会变成被绑定的依附经济,当初期消费品增加的好处耗尽之后,贫富差距扩大和逐渐失去政治、军事独立性的隐患就会浮出。对于伊朗和中国这样的文明古国而言,无疑会通过“好处”与“坏处”的试错、评估后做出自己的选择。结果是,在经过十几年外部环境和内部条件起伏跌宕的变化后,伊朗左手拿着当年美国帮助打下的工业基础,右手玩起了自己的核心产业,而中国则是左手拿着美国的市场,右手又捡起了自己曾经玩过的核心产业。
事实上,在布什尔核电站的背后,是伊朗1985年探明蕴藏量达5000吨、位于萨甘德地区的亚兹德铀矿和正在建设的生产八氧化三铀的水冶厂,是位于伊斯法罕的铀化学试验室、生产金属铀的核技术中心和核废料贮存厂,是位于纳坦兹的装有1000台国产离心机的铀浓缩中试厂和设计容量为5万台离心机的铀浓缩厂,是位于阿拉克的重水生产厂和生产放射性同位素的热室,是位于德黑兰的核研究中心和相关的大学院系⋯⋯总之,布什尔核电站使伊朗看上去很像一个要追求独立性的新兴苏系科技工业国家。同样,在“蛟龙号”载人深潜器的背后,是中国位于无锡的亚洲最大的试验水池群和正在着手建造的可与美国泰勒试验水池、俄罗斯克雷洛夫试验水池媲美的更大的新型试验水池,是“蛟龙号”所显现出来的总体设计和高度的技术集成能力,是中国正在建造的深海采油、储油船队,是急剧增长的庞大的工业化城市人口和制造业产能⋯⋯总之,“蛟龙号”载人深潜器让中国看上去更像一个正在摆脱苏系科技、追求自主独立的工业国家。
历史的巧合在于,当“休克疗法”让苏联诸国由工业国变成资源输出国时,其原来为工业国配套的人才和技术就明显过剩了,而在美国和西方无力全部消化这些人才和技术的情况下,伊朗和中国则利用这些人才和技术把核心产业的缺口补上了不少。当伊朗和中国搭建自己的核心产业链和人才链时,美国则一边用金融刷全球财富和消费品,一边借助“9·11事件”将大把的银子、人力和常规武器投入到了伊拉克的沙漠和阿富汗的崇山峻岭。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和西方才发现,十几年前俄罗斯8亿美元卖给伊朗的那座VVER-1000轻水反应堆和俄罗斯克雷洛夫试验水池大直径模拟1.1万米压力筒里试验出来的深潜器耐压球壳,早已成了伊朗和中国各自工业体系中一个可复制的环节。
美国和西方的政治家们,显然是不愿意看到伊朗和中国成为地道的工业化国家,因为这两个国家不仅在关键的地缘位置上,而且都拥有着迅速膨胀的工业化人口,这也是他们力挺美国坚守阿富汗,阻断中、伊在地缘上资源与技术互惠联系的真正原因。但是美国军工利益集团则一定要把布什尔核电站和“蛟龙号”说成是苏联播下的“冷战”种子,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住“冷战”时享受的优厚财政待遇。在这个意义上看,伊朗“核弹”与中国军舰在西方舆论中成为“近忧”与“远虑”就不奇怪了。■ 核弹军舰中国伊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