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哥的事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巫浩)

钟哥是我朋友,其实是个女子,为什么叫哥,是因为钟哥的确是个豪爽之人,配得上哥这个称呼。我若叫她姐,她决然是比我小的;我若叫她钟妹,似乎太过做作,钟哥也不会答应的,我说完也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于是乎就叫钟哥了。

钟哥是不久前回国的,回国前,她在剑桥住了一段时间,身上闻着就有剑桥的味道,古朴而又有质感,大大区别于她身上以前的名贵香水味儿。钟哥约我在北京东直门内的簋街吃了一顿火锅,菜点多了,钟哥吃完了走在回去的路上,吃顶了,说胃疼,我们儿时的教育告诉钟哥浪费是可耻的,钟哥牢记于心。于是我们便坐在某一家店的门口的两张椅子上,钟哥默默地跟我说了句,这次回国的飞机上,她掉眼泪了。我问为何,钟哥说,在英国这几年,恍若隔世,总是半梦半醒,于是我就想起那个大洋之上的孤岛来。

钟哥讲义气,是个爽快之人,每次我央求她带几本小说回来,钟哥总是一本不差,全部带回来,就冲这个,钟哥每次和我一起吃饭,我都抢着买单。迄今为止,钟哥就买过一次单,每次钟哥要结账,我赶忙拦着她,就差跪地上了。钟哥不习惯花人民币,身上都带着Visa卡,吃饭的好多地儿都是小店儿,Visa卡总是用不了,所以每次只好由我这个“土鳖”给钟哥付钱,而且我都是点现金。我习惯用手蘸点吐沫、嚼着唾沫星子点着,一张、两张,钟哥很不屑,指着我说,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德行。在我看来,钟哥是个贵族,生活在英国的几处地方,都是以前贵族待过的。钟哥也是个学术达人,我的意思是,如果只看钟哥的简历的话,钟哥绝对是。钟哥最让我汗颜的地方在于当我依然在蹉跎岁月的时候,钟哥用两年时间,完成了英国两所名校的两个法律硕士的课程。钟哥对我说,在英国写论文写吐了好几次。

钟哥和我说,6月份那次回国的时候,每天在中国政法大学参加学术会议,被一个“90后”的小学弟崇拜了,因为钟哥第一天就带着小学弟去了美术馆,然后又逛了某著名书店。走出书店时,路边的音像店里响起“就这样被你征服,斩断了所有退路⋯⋯”钟哥幻听了,以为是小学弟唱给她听的。再后来的十来天里,小学弟天天央求着钟哥带他去听郭德纲,反一反内心的“三俗”。钟哥被吓到了。钟哥大声地对小学弟说,我不喜欢“90后”。小学弟在电话那头说:“学姐,我是1989年12月31日的,不算‘90后’。”钟哥一听来气了,老娘说你“90后”你就是“90后”。小学弟就哭了。

钟哥很文学,钟哥的毛笔字写得好,因为钟哥的家教很严。钟哥的父亲我也见过,严肃得很,脸上写着那几个字:严肃,认真,紧张,最好不要活泼。钟哥的家在北京城的东边。吃饭的那天晚上,钟哥送了我一件套头衫,钟哥快上车的时候,跟我说,不喜欢北京,连个朋友都没有。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收到了钟哥给我寄来的一个快递,打开后,是钟哥送我的一幅字:“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我想,钟哥大抵是想要找个男人了。■ 90后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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