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善待江河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我的家乡在鄂西南山区,近些年不少河流陆续被污染或者被填、被筑坝、被改道。工作的缘故,我也经常在西南地区出差,见惯了各类河流工程将河截断、让水断流的“壮举”,见多了河道成公路、美溪变暗渠的“壮观”。
这几天,我读到著名水利学家董哲仁发表在2009年《中国水利》杂志上的文章《善待江河》,顿觉感触良多。1966年2月,作为清华大学水利系应届毕业生,董哲仁到四川渔子溪水电站设计队开展“真刀真枪”的毕业设计。用董老的话说,那时的渔子溪,“两岸原始森林郁郁苍苍,瀑布飞泉比比皆是,每天翻山越岭踏勘,十分辛劳,可生活也充满了特别的乐趣。清晨,同学们在清澈见底的渔子溪旁洗脸和晨练。水中鱼、空中鸟,还有对岸的一群猴子也不怕人,在树林枝杈上自在戏耍。穿过遍布野花的山坡去踏勘,有时还会与一只棕熊不期而遇。”
1972年,渔子溪水电站投产发电。30多年后的2002年1月,董老出席在成都召开的全国水利厅局长会议,会务组安排考察渔子溪水电站,眼前景象令他十分惊愕:“无法辨认这就是那条几十年梦中的渔子溪。它完全干涸了,奔流湍急的溪流不知何处去,它流入了8.4公里的引水隧洞。河床里巨石裸露,两岸山坡光秃,原始森林不知去向,鱼群、鸟群踪迹皆无,更别提当年那些可爱的猴子和棕熊了。公路上杂乱堆放着钢材和废弃设备,尘土和机油气味代替了当年的森林飘散的松香味道。”董老立马心情沉重,自问:“当年怀抱理想艰苦奋斗,却为下一代留下了这样一条面目全非的河流。我们为获得经济效益,难道需要付出这样惨重的环境代价吗?这就是改造大自然的结局吗?”是啊,近些年的所见所闻,我也是一遍遍问自己这个问题,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当夜睡梦的恍惚中,我脑海里尽是些在河谷里春放风筝、夏捉鱼虾、秋荡秋千、冬烧香肠的童年景象,恍若隔世。短短十几年,人未大变,远长于人类历史的家乡河流却不复存在或者面目全非。而作为生命摇篮的河流,本应受到更多的关注与呵护。(文 / 聂武钢) 江河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