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由爱跑步

( 左一为保罗·泽奇尔 )

膝盖，因为疼痛，保罗·泽奇尔时时真切感受到身体这一部分的存在。尤其是，每天早晨一小时在脚踏车，晚间在跑步机一小时的锻炼结束之后，疼痛愈加明显。但是这不能阻碍他每天奔跑，并且在篮球场上和年轻人进行激烈的对抗。作为一名专业医疗人员，泽奇尔会用冰敷和其他理疗手段让自己55岁的膝盖能够好受一些。更为关键的是，他要在4月19日，在家乡波士顿的街道上完成人生的第17次马拉松赛，为达纳－法贝尔癌症研究机构进行慈善募捐奔跑。在2008年发布的全美排行榜上，这家机构位列癌症医院第五位。

19日，4月的第三个星期一，波士顿所在的马萨诸塞州的“爱国者日”，为纪念我们中学课本里都有记述的著名的“莱克星顿枪声”，这个节日专属于一个州，而并非全美“‘9·11’爱国者日”。这个“爱国者日”没有具体的日子，就是春日里4月的第三个星期一，马萨诸塞州的绝大部分机构包括学校都要充分享受一个“小春假”，周末加上一个特别的星期一，3天假期。作为节日的高潮部分自然是当日上演的波士顿马拉松赛，今年将是第114届了。

为了赶上周一的马拉松赛，泽奇尔要从国外赶回，而他的起点就是目前工作的所在地——距离喀布尔很近的美军基地。当年泽奇尔在哈佛医学院完成学业之后，留在了母校所在的波士顿开办诊所，娶妻生子。两年前，他放弃了自家的诊所生意，加入到一家专门为美国国务院提供医疗服务的公司，投身阿富汗战场，以非战斗人员的方式达成在战区为国效力的宏愿。原本仅是一年的合同，泽奇尔执著地又续约一年，他21岁的女儿谈起父亲这一令人不可思议的举动的时候，只有一句话：“他可能是不想到了八九十岁的时候回想起来，人生之中有什么缺憾吧。”

在喀布尔，若想奔跑起来并不难，尽管海拔略高。难的是，作为一个为美国军方服务的美国人选择怎样的环境里安全地跑起来。泽奇尔像所有身处险境的同胞一样最终进行了务实的选择，喀布尔周边民众日常燃烧牛粪和报废轮胎燃起的缕缕黑烟让美国大兵们认为空气质量实在糟糕。另外更为重要的是，隐匿在暗处的塔利班枪口时刻瞄准着美国人，谁也不愿意因为奔跑锻炼而成为狙击手的目标。无奈之下，在健身房里奔跑成为泽奇尔备战波士顿马拉松赛的唯一方式，平常与之一道热汗奔流的大多是年轻壮实的美军战士，像他这般年级的“小老头”还真是少见。

每次锻炼的时候，泽奇尔都会将一个硕大的急救背包放在身边，工作使命要求他随时都有可能随着急救部队乘坐直升机赶往出事地点，救助战友。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泽奇尔的异域生活可能酷似《拆弹部队》中描写的样子，不能从容地审视这个陌生的国度，但是他们这些非战斗人员还是可以与当地居民之间产生亲密的互动。他们向当地的贫苦百姓捐款捐衣物，为一名患有血液病的10岁孩子筹集治疗费用，支撑孩子已经做了一年的正规治疗。

泽奇尔训练之中最担心的事情是，生怕这些每日相伴冰冷的健身器材会突然坏掉，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在喀布尔可找不到维修人员。而在美国的教练通过电子邮件指导泽尔奇每周至少要跑65公里，这样才能逐渐达到参加马拉松赛的体能需要。泽奇尔的教练可不是平凡之辈，名叫弗尔茨，1976年波士顿马拉松赛的冠军，日常为达纳－法贝尔癌症研究机构工作，今年他组织了包括泽奇尔在内的559名志愿者参与今年的波士顿马拉松赛，为癌症病人谋取福祉。当泽奇尔将自己专注的慈善之举告知身边的阿富汗朋友的时候，不少人拿出10美元交到泽奇尔手中，希望这微薄的贡献可以帮助到素不相识的美国病人，而那折合为10美元的当地货币是大多数阿富汗人一天的最高收入，每当谈到来自阿富汗的捐赠，泽奇尔都有些激动。

泽奇尔年过35岁之后开始参与长跑，促使他开始奔跑的理由其实有些过于偶然了。一次波士顿马拉松赛，他在哥哥家所在的街道上观看如潮的人群跑过，那个街角正好是19英里处，无意之中，看到了一张高中同学熟悉的面孔，这让泽奇尔因循着一个简单的逻辑开始从事这项运动——别人行，我就一定行。至于说，日后泽奇尔坚定地通过参赛来达成救助癌症病人的信念恐怕是缘起于母亲11年与癌症艰苦斗争的历史，老人最终因为罹患淋巴癌和直肠癌在61岁时离开人世。

19日，泽奇尔将邀请自己的孪生弟弟一道参赛，他们按照此前的策划，每人陪同一位比自己年纪小的癌症患者跑完全程，在距离终点大约还有两公里的地方，他们这些义工会逐渐放慢速度，让癌症患者继续跑向终点，暗示这些年轻人他们一定可以长大成熟自己面对一切困难。今年，泽奇尔膝盖疼痛不止，他开玩笑说，当下的自己就像是尼克斯队参加1970年总决赛时带伤上阵的球星雷德一般，那是少年泽奇尔在纽约长大时候最崇拜的体育偶像。■（文 / 张斌） 跑步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