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味儿的苹果

动摇了N多年之后，我终于从PC的阵营里叛逃了。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叛逃”。当我把那台电脑拉回家时，心情幸福而单纯得更接近拉了一车苹果回家的老农。何况，我还保留了一块兼容PC的分区。

从那一天起，我就像是一个突然掌管了某家星级酒店的经理，而两个分别以M和W开头的操作系统就像是各自随从成群的贵客。在他们各自享有的空间里，我小心地布置着，因为我早就听闻这两位的性情像他们的起首字母一样南辕北辙。举例来说：M的“窗口关闭”是在左上角，而W是右上角。

据说其实先有的M，后起的W是东施效颦，所以我熟悉了10多年的“右上角关闭窗口”其实是某种山寨行为。不过，我更情愿用法国人常用的“左岸”、“右岸”来划分他们：惯用左上角的M属“左岸”，偏好右上角的W是“右岸”。M以图像视频以及音乐处理见长，界面优雅，绝对的左岸咖啡派；W擅长抄写记账、上网打牌等日常琐事，界面努力打扮得时髦，但总像是在跟风，典型的右岸菜市场派。

实际上他们的隔阂比我听说过的还深。虽然同处一台电脑，但两人算得上老死不相往来。W的分区更像是一块“监管试验田”。从M的房间里可以看到W，M也可以大模大样地抽查W的行李，但M绝不允许你把任何东西在他的眼皮底下放到W的领地去。W做得更绝，站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你根本看不到M的存在，W会固执地告诉你整个电脑只有他的领地这么大。曾在网上见到某种工具，说是可以打通围墙，让W拿到M家的东西，但随即就见有人警告：这样很容易造成系统崩溃。我放弃了。诗人说过：“好围墙才有好邻居。”

但他们又很难算是邻居。M和W之间不如用《化身博士》来比喻更有戏剧色彩。在电影里，选择苹果电脑通常意味着选择正面角色。只是我不知道在苹果下同时兼顾两种系统意味着哪种角色选择。M的华丽让我耳眩目迷，但写字时它的矫情又着实令我怀念朴实的W。每次开机选择系统，我着实体会到了当年皇帝翻牌时的快感与矛盾。我教导自己白天要选择W，晚上再跑到M那边去狂欢。只是这样似乎把M变成了恣情妄为的海德博士，有悖苹果本来的正面形象。

相声里有“白薯味儿的栗子”，眼下我有了一台“土豆味儿的苹果”。苹果以音响效果著称，而且音箱是两家共用的，可惜我的W缺个补丁，暂时出不了声。现在去W家敲字就意味着忍受寂寞，但这倒能提醒我：写字原本是件埋头苦干的事，而不是咖啡馆里的风花雪月。能聆听这点教诲，有个土豆味儿的苹果倒也算值。■（文 / 劳乐） 苹果土豆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