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10年

（文 / 薛巍）

( 牛津大学教授蒂莫西·阿什 )

难以形容的10年

《经济学家》11月12日推出年刊“2010年的世界”。编辑说：“本刊中的一些预测是安全的：我们知道2010年将是迈森瓷器诞生300周年，肖邦诞辰200周年，几个拉美国家独立和激光诞生50周年纪念。别的就有更强的猜测性：我们提出自行车和白葡萄酒会变得很酷，MBA则相反。”其中一篇《2010年必备之物》中说，为了给2015年世博会做准备，米兰也在考虑推广自行车。“如果意大利人能够放弃汽车，那谁都能。”

即将到来的不只是2010年，还是2010至2019这10年组成的一个年代。“没有多少时间段配得上一个描述性的称谓，如奇迹之年或恐怖之年。世纪或5年一般也没有特定的名字。但出于某种原因，人们通常认为10年前面应该加一个形容它的名字。”对这个世纪的大部分年代来说，这并不困难，20、30和随后的年代，可以判定它们是昌盛、衰退或摇摆的年代。但下一个10年因为是10打头，所以比较尴尬。牛津大学教授蒂莫西·阿什已经把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称为“没有名字的10年”，而非“失落的一代”之类。

11月24日的《时代》周刊概括说，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是糟糕的10年。这10年间的坏消息不仅局限于金融版。大规模屠杀和校园枪击案也比其他年代更多，像2007年的弗吉尼亚学院32名学生被枪杀，以及近来的胡德堡杀戮。发生在英国、西班牙、巴基斯坦、印度尼西亚、俄罗斯、菲律宾、土耳其、印度和美国的大规模恐怖爆炸和袭击也更多。遇害的绝对人数不是很多，但恐怖分子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发起袭击的观念是新的、令人不安的。

很多英雄结果表明都有重大缺陷，从棒球运动员、自行车运动员和奥运会上的兴奋剂，到无数的政治丑闻和性丑闻。这10年确实发生了一些惊人的事情，从中国的崛起到苹果炫目的系列新产品到短跑运动员博尔特的表现和美国（至少是暂时地）团结在第一位非洲裔总统周围。但所有这些都更像是反常而非主流。

( 意大利记者娜奥米·克莱恩 )

“如果第一个10年非常糟糕，是不是下一个10年自然就会美好、光荣呢？当然不是。但仍有一些充满希望的征兆。我们已经看到搁置和忽视基础建设、全国和全球政治、金融市场和公司管理的破坏性后果，可以说对危险的意识更充分了。”

历史有其自然的循环。纽约大学经济学教授理查德·赛拉说：“通常当你有过如此糟糕的10年之后，下一个10年对投资者来说会好很多。也许10年之后，今天投资的人会得到不错的回报。”长期来看，股票的平均回报率大约是9%。在股票于上世纪90年代每年涨18.2%之后，这个10年每年跌1.2%。回报总是要回复到中间水平。

( 语言学家乔姆斯基 )

最有权势的老人和拯救地球的年轻人

12月的《外交政策》杂志评选出了“100位全球思想家”，名列第71位的是美国未来学家雷·库兹韦尔，他的上榜理由是“推进永生技术”。他相信，到2045年，人和机器之间的差别可以忽略不计。人类将用硬盘提高记忆和技巧，直至达到永生的地步，而机器人将拥有意识。在成为著名未来学家之前，库兹韦尔研究的是人工智能，他发明了第一个把文字转化成语音的软件。近来，他将注意力转向了如何用软件和医药技术延长和改善人们的生活。

( 美国未来学家雷·库兹韦尔 )

现在人已经很长寿了。10月20日，《Slate》杂志发布了2009年“美国80位最有权势的80岁以上老人”名单，他们中间有政治家、商业领袖、文化大腕。去年排在首位的首席大法官约翰·史蒂文斯因为退休传言而降到第二位，今年刚满80岁的语言学家、异议分子乔姆斯基就打进了前10。去年排名中游的格林斯潘因为对金融危机负有责任，排名被降到了最后一位。其他的知名人士还有86岁的基辛格、83岁的赫夫纳、85岁的吉米·卡特、86岁的默多克、94岁的经济学家保罗·萨缪尔逊、89岁的白宫女记者海伦·托马斯、85岁的老布什。明年将进入80岁老人行列的有文学评论家哈罗德·布鲁姆、巴菲特、演员伊斯特伍德、索罗斯。

作家马修·斯威特在《Monocle》杂志上说，老龄化总是让人们担心会爆发医保危机和养老金赤字。发达国家的人口变得越来越老，不久之后，忘记把眼镜放在哪儿的人会超过能找到眼镜的人。但是牛津大学老龄研究所所长莎拉·哈珀教授预计，在20年之后，50%的欧洲人将超过50岁。年龄的金字塔模型——高高的幼儿底座和顶部很少的老年人——将被一种更像公寓的模型取代。大约10%的人口将占据每一层，10岁以下的孩子在第一层，百岁老人在顶层。她说：“我们不应该对这种未来感到担心。我们应该把它当做人类文明的伟大成就来庆祝。”到下个世纪，70岁的人将不再被认为是老人。如果五代人同时住在哈珀所说的公寓里，那老龄社会就不会带来贫穷和焦虑，而是一种新的充裕。

斯威特说，过去几年间，他认识了很多80多岁的人。一位退休工程师说，他曾经结识一位老军人，他19世纪80年代去过莫斯科，他在那儿见的一位老军人又记得拿破仑冲进那座城市的那一天。这些例子好像打破了时间的法则。将来，活生生的记忆的跨度将使过去变得触手可及。“有统计预测，现在出生在西欧的女孩，其中一半将活到22世纪。如果她们发现我们这一代人把她们的长寿看成一个社会问题，而非礼物，那将是一种耻辱。”

但本·佩奇指出，随着欧洲的老龄化，老年人保守的政治态度会帮助右翼政党在选举中获胜。在2010年，欧洲会变得比以前更老。仅在英国，65岁以上的人接下来几年将增加250万。这对政治有着重大意义。老年人比年轻人对选举结果影响更大，政治家有时可以忽略掉年轻人，因为参加投票的年轻人很少。老年选民倾向于更加保守。退休人群是萨科齐2007年在法国获胜的原因：68%的退休人士把票投给了他。因为老年人收入相对较低，他们在道德问题上通常很保守，也更关心犯罪和移民问题。因而在欧洲，在法律和秩序上比较严厉（或至少留下这样的印象）的政党将赢得最多选票。

老年人保守，希望显然在年轻人身上。《经济学家》说，世界经济论坛有段时间为他们所说的“年轻的全球领袖”开展活动。但2010年的达沃斯将成为年长者的天下。真正年轻的未来领袖，25岁以下的人，将于2010年2月8日至10日在伦敦召开峰会。他们的目标是解决气候变化等世界性问题。“为什么？因为比他们年长的人好像没能力解决。”

在《No Logo》出版10周年之后，该书作者、意大利女记者娜奥米·克莱恩为该书修订版增加了一篇序言。新的材料包括克莱恩对救助华尔街和“奥巴马品牌”的兴起所做的评论。克莱恩说，她那本书的成功是由于它出版的时机，正赶上几万人抗议在西雅图举行的世界贸易组织会议。当年，那一代人刚步入社交场合，现在他们成熟了。

她在《民族》杂志上撰文说，媒体对反全球化运动最大的批评是它有一系列不满，但没有提出具体的替代性选择。比较而言，集中于哥本哈根的运动只关心气候变化，提出了关于气候变化的起因和解决方法的一整套表述。在这一表述中，气候变化不仅是因为某些污染环境的做法，还是因为资本主义的根本逻辑——把短期利润和不断增长看得高于一切。政府想让我们相信这同样的逻辑现在可以用来解决气候危机——创建碳排放交易市场，把森林和耕地变成抵消排放的洗涤池。在哥本哈根的气候公正积极分子会说，碳交易代表的是对空气空前的私有化，抵消和洗涤池可能会变成对资源的抢夺。这种以市场为基础的解决方法不仅解决不了气候危机，还会加深贫穷和不平等，因为最贫穷的人和最容易受伤害的人是气候变化的主要受害者。

克莱恩写道：“活动分子提出了很多解决办法，有些已经被拥护了很多年，如地方性、可持续性农业，更小、更分散的电力工程，放松对绿色技术的保护。有些方法是新的，如要求富国向穷国支付气候债务赔款。这些是很苛刻的要求，但我们都看到了政府在拯救精英时可以调动的资源。如气候变化会议举行前的一则标语所说，如果气候是一家银行，它就已经获救了——不能把气候交给野蛮的市场。”■ 10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