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文的历史循环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耳东每)

不内涵地说,历史是一个循环。

为了保持和新新人类的沟通能力,我曾经认真地学过一段时期的火星文,并且可以通过某种输入法把一些明语暗语传给同道中人。在MSN上和一位在博物馆工作的朋友聊天时,不小心抖出了几个外星文明的字符,忽然让对方感到震惊:“你怎么会这种党项文的输入法?”

这位严谨的年轻学究告诉我,不少文字都可以看做是汉字的衍生物,通俗一点说:如果说日文的假名是借鉴了汉字的偏旁部首比画,算得上是“不完整的汉字”,那么党项文就是1000年前曾经西夏人用的文字,就是把一堆偏旁部首比画重新按照某种规律叠加起来的,就是“像大力神那样组合的汉字”。按照他的说法,一般国人往往在三四岁的时候无意中画出那么几个繁琐的党项文字,说明这是潜意识中的东西,但是随后在家长和小学老师的教育下迅速就放弃了。

学习类似“火星文”一般异类版本的汉字,1000年前我的老乡沈括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按照我和这位老祖宗的方言,这是“老底子”的事情。

沈括是北宋王安石变法的得力干将,到了变法失败,这位老兄就显得被动了,50岁的年纪了还要到现在陕西延安一带领兵抵御西夏。作为管辖一方的军政大官,他的任务之一就是需要对地方的文献进行解读。往往就在这个时候,就深深领悟了“学好一门外语有多重要”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因为不少文献是外来的,解读有难度。党项文一撇一捺一横一点都很规矩,也是方块字,但就是很难领会。老先生51岁的时候,因为没有好好领会当地的地理志,在死地筑城,酿成永乐城惨败,损失军人两万。沈括的政治生涯算是结束了,不过好歹我的这位老乡到了镇江养老后撰写了《梦溪笔谈》,倒是成就了天才科学家的美名。

但是作为百科通才,沈括必然会对自己的失败史耿耿于怀,因为至今尚没有资料证明——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在翻译方面也有灵通。那100年后,一部可以让沈括原本好好了解地理志的双语词典在西夏人骨勒茂才手里问世。这本辞典的名字《番汉合时掌中珠》堪称经典,用大白话就是“党项文/汉语双语现代掌中宝”——却怎么也不及原名风情之万一。按照科学家的严谨态度,如果沈括赶上了那个时候,必然会随身带上一本,茶前饭后翻阅以学习敌国语言词汇:“这个……羊驼……来自……哪……个……戈壁的?”从军事政治的后遗症而言,这个“掌中珠”的确贵过任何“夜明珠”,这个教训影响到现在,造成了全民学外语的新局面。

我于是和那位博物馆的朋友感叹:“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吧,我们现在的书桌上有各种各样的词典,再也不会造成沈括的悲剧了。”令我意外的是,他忽然开窍,开始学习研究火星文,这位学历史的年轻学究认为,汉字的这种演变在冥冥中是历史的循环。此所谓“众里寻她千百度,番汉合时掌中珠”。 历史循环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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