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师

（文 / 陈语）

文老师当时专门把关高考历史课，传说善于猜高考题目，命中率超过60%。经常在高考前出几十页纸的小册子，署一笔名。册子上有题目，有答案，各种高考试题类型都有，往往还附着上一年或上几年他猜对的题目统计表，很有说服力。在当时也算“一册难求”，别的学校的老师、同学争相高价抢购。

可能是有了这项额外的稳定收入，文老师一年四季着装都讲究。给我们代课时候他50岁上下，头发梳得一根不乱，走起路来背挺得笔直，个子又高，看上去很是儒雅、清高。

文老师对待美丽女同学的态度令我们难忘。我们班里有个美丽的女同学，属于校级美女，别的学校的男生常常逃课跑来一睹芳容。不巧，几个外校男生在文老师的课堂外高喊着我们那个美丽女同学的名字，文老师脸拉下来：“既然你勾引别人来，你就出去。”没有辩白，教室里安静而空洞。其实，平时文老师喜欢回答女同学的问题，尤其是美丽女同学。

至今记得他给我们在历史课上背诵的“温酒斩华雄”。当时的历史课本上提及四大名著一共不过几行字。他单单讲了《三国演义》，单单背诵了“温酒斩华雄”一段。“操教酾热酒一杯，与关公饮了上马。关公曰：‘酒且斟下，某去便来。’出帐提刀，飞身上马。众诸侯听得关外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众皆失惊。正欲探听，鸾铃响处，马到中军，云长提华雄之头，掷于地上。其酒尚温。”这段有名的文字被文老师用他特有的音质、音色与音调的抑扬、音速的快慢、停顿对小说里的形象、场面、节奏进行了塑造，使我屏息于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摧天塌地的战鼓、撼岳崩山的杀声、战场上的鼓声杀喊声震撼着我们的耳鼓与心弦，每个人都成了这一场曲折复杂而又震惊人心的战斗的旁观者。“威镇乾坤第一功，辕门画鼓响咚咚。云长停盏施英勇，酒尚温时斩华雄。”文老师没有全面铺开，处处俱到，一首诗把我们定格。良久，大家被下课铃声惊醒。于是，我们的记忆里留下不可抹去的声音，还有《三国演义》、关羽。当然，长大以后，我们也知道了真实的历史，杀华雄的根本不是关羽。

已经“高三”的我们，恰逢火车首次通行仪式。文老师在历史课上鼓动我们：“你们应该去体验这个历史时刻！火车通行将改变家乡的历史，许多历史都是因此而改变的，而我们将去见证这个历史时刻。”于是，大家坐不住了。“我现在就下课，你们每个人悄悄地走出去，不要惊动别的班、别的老师。轻轻地！”文老师一边示意、一边看着我们一个个无声地走出教室……于是，我们的记忆里完整保留了火车通行的盛况，直至现在。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