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浓缩铀计划的“种种疑团”

（文 / 宋晓军）

( 阿布杜勒·卡迪尔·汗 )

在9月4日朝鲜中央通讯社公布了朝鲜3日提交给联合国安理会信中的内容后，有媒体记者问我怎么看。我说简单的解读是，朝鲜以宣布继续提取武器级钚239和启动铀浓缩计划为条件，向美国提供了两种选择。选择一，如果继续对朝鲜施压，那么朝鲜会将武器级钚、浓缩铀与火箭相结合进行核自卫；选择二，如果与朝鲜单独进行提供安全保证的谈判，怎么处理武器级钚和浓缩铀的计划可以再谈。很显然，在两种选择中由于浓缩铀既可以发电也可以制造核弹，朝鲜浓缩铀计划中的“种种疑团”必然会成为日后媒体关注的焦点。

制造核弹和用于发电的铀235在天然铀中的丰度仅为0.71%，其余为质量略大于铀235的铀238，因此通过同位素分离法可以将铀235分离出来。美国和中国早期都采用了规模大、耗电能极大的气体分离法获取浓度为3%的用于核电站的浓缩铀235和浓度为90%的用于制造核弹的浓缩铀235。上世纪60年代，一些欧洲国家不满美国垄断浓缩铀技术，于是开始联合研制离心机分离技术，其中就有巴基斯坦阿布杜勒·卡迪尔·汗（Abdul Qadeer Khan）工作过的英、荷、德合资公司。1975年卡迪尔·汗离开荷兰返回巴基斯坦时，将离心机分离法技术的关键技术流程标准、图纸和配套商名单全部带走。上世纪80年代中期后，由于油价走低和环保及安全考虑，加之苏联解体后美国从苏联低价进口了大量高浓度浓缩铀降低浓度后用于核电站原料，造成了离心机和相关材料的产能过剩，这就为卡迪尔·汗为巴基斯坦研制核弹和建立离心机分离法技术销售网络提供了机会。

2002年10月24日，以朝鲜关闭宁边5兆瓦核反应堆为条件向其提供轻水反堆电站的美国和韩国宣布，朝鲜如果不彻底公布其核设施具体情况，美、韩两国将终止轻水反堆的建设和停止向朝援助重油，理由是美国助理国务卿凯利（James A Kelly）在20天前访问朝鲜时得到了“朝方承认有浓缩铀计划”的证据。而朝鲜方面则指责凯利和美国国务院捏造翻译的对话，拒不承认美、韩的指控，由此拉开了漫长的解决朝核问题的序幕。2003年1月27日出版的《纽约客》杂志第42页上，著名调查记者西蒙·赫什（Seymour Hersh）在《冰冷的测试》一文中披露，中央情报局官员认定卡迪尔·汗在过去10年中至少13次前往朝鲜，而巴基斯坦制造的离心机高6英尺但直径较小，一架飞机可运输数百个。随后卡迪尔·汗在2004年2月4日对媒体公开承认了20世纪80年代末就开始与朝鲜接触，并向朝鲜提供过少量离心机样品、图纸和相关技术数据及材料清单，但是经过美国、韩国和日本的情报部门反复调查，最终也没有准确掌握朝鲜浓缩铀计划的实施进程。

离心机分离法的关键技术瓶颈为：1.离心机的材料采购、制造和试验；2.离心机的级联、试验和运行；3.氧化铀（黄饼）转化为用于加入离心机的原料——气体的六氟化铀技术；4.分离出的浓缩铀235加工为金属铀235。对于有400万吨天然铀储量和已经可以用金属铀元件生产钚的朝鲜而言，突破前两项技术瓶颈最为关键。在这其中，由于浓缩铀所用的离心机是转速要达到40000转/分钟的超高速离心机，因此其主要受力部件——转子的材料又最关键。目前最常用的材料是马氏体时效钢。虽然国际上对马氏体时效钢的出口贸易有严格限制，但是有卡迪尔·汗曾经建立的销售网络和马氏体时效钢也被大量用于高尔夫球杆杆头部分及高档比赛自行车车架等体育用品，所以要想弄清朝鲜到底得到了多少马氏体时效钢进而准确推断其离心机制造数量基本不可能。也就是说，按照美国情报部门推测的1997年朝鲜开始研究离心分离法技术至今，朝鲜浓缩铀计划的准确进展尚无法全面掌握。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朝鲜真的宣布了启动浓缩铀计划，由于离心分离技术规模灵活、占地面积小、耗电少，在美国现有的侦察手段难以查明的情况下，朝鲜就可以充分利用浓缩铀衍生出来的“种种疑团”增加谈判条件。比如既可以宣布研制由少量武器级钚和浓缩铀组成的合成核弹弹芯（其不仅威力大而且有利于小型化），也可以宣布为了解决电力问题已完成多少台离心机的级联运转。当然，美国最担心的恐怕还是已经不受“不扩散条约”限制的朝鲜取代卡迪尔·汗，将“种种疑团”变为真实、可出售的特殊商品。 朝鲜计划种种浓缩铀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