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君梅: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出演《宋美龄传》

作者:马戎戎

(文 / 马戎戎)

邬君梅: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出演《宋美龄传》0( 电影《建国大业》剧照。邬君梅饰演的宋美龄 )

邬君梅说,出演过两次宋美龄后,她希望自己能够完完整整地出演宋美龄的一生。她问本刊记者,如果你来写《宋美龄传》,你会从她人生中的哪一个时刻入手。本刊记者回答说,可能会选择她与蒋介石结婚的那场盛大的婚礼吧,那场婚礼后,一切都改变了。邬君梅表示赞同。之后,她认真地跟本刊记者探讨,宋美龄为什么要嫁给蒋介石:是天真,是虚荣,是对两个嫁得好的姐姐的不服气,是对英雄的崇拜,是女人对安全感的无尽追寻,还是旺盛的权力欲?

对历史人物的揣测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猜谜。邬君梅说,她觉得自己和宋美龄有许多相似处:都是双鱼座,都有过在海外生活的经历,在中美两种文化之间不停寻找自我身份:“当然我不能和她比,只是很多地方冥冥中有一点点内在联系。比如她是30岁结的婚,我也是30岁;她是双鱼座,我也是双鱼座;结婚,她是12月1日,我是12月31日。她被评过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也被评过世界最美50人。”

“当时我觉得我自己也许不能演她,因为完全靠想象是很难的,但是后来看自己的经历和她的经历,有很多类似的感觉,这样演起来,我可以说就有一种魂似的感觉。因为她没有写过自传,我们看到的都是别人写她,这样我就有一些勇气去表现她,因为给了很大的空间。”

她甚至开玩笑说:我们两个嫁的丈夫都是光头——她指指她丈夫奥斯卡:“我们的丈夫都是光头,丈夫说话说两句,我们俩都是要在旁边翻译20句。”

邬君梅说,她觉得宋美龄和蒋介石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就是他们在台湾的日子。政治环境的相对单纯,两个人才开始真正有时间相处,写诗,作画,游玩:“她跟着蒋介石从大陆到了台湾之后,他们过了一段很平稳的日子,我相信那是他们一生最相爱的日子。再后来,她去了美国,她很伤心,因为她活得太长了,所有人都离她而去了,她是个很孤单的人。蒋介石的遗像她一直挂着,遗像前一直供着鲜花,那些鲜花她每天都换,所以我觉得蒋介石对她而言,不仅是一个丈夫,而是一个信念,一个梦,一个她自己。”

邬君梅: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出演《宋美龄传》1( 电影《建国大业》剧照 )

也和宋美龄一样,邬君梅是基督徒。她说,她觉得宋美龄是上帝眷顾的孩子,她想要的一切,上帝全都给了她——“宋美龄是个好基督徒。”邬君梅说。她表示自己看过有关宋美龄的所有传记,中文、英文的,都看过。

历史上,宋家三姐妹自美国回国之后,日常便装就以旗袍为主。邬君梅旅美多年,接受采访时,她穿了中式风味的衣服。她说,她觉得中式的配饰好看。

第一次接到《宋家皇朝》的剧本,是1994年吧,我正在香港拍戏。吴思远带着导演张婉婷和罗启锐来找我,我记得我们是在成龙办公室里见的面,他们当场给我看了剧本。那时我已经在拍《枕边禁书》了,他们给我剧本的时候,问我希望演三个姐妹中的哪一个。其实我猜那时他们心中已经有数了——他们希望我演宋美龄。当时我一看剧本,我就觉得宋美龄的戏是最好的,所以我就说要演宋美龄。二姐宋庆龄和大姐宋蔼龄那个时候还没定。所以那次他们也有问我想不想演蔼龄,包括问我宋庆龄要不要演,我说,我们的国母是宋庆龄,我肯定不演。之后,庆龄就定了张曼玉。

为什么我不演宋庆龄?我觉得宋庆龄对我们国内的人来说,她的形象太完美、太鲜明了,和我的距离实在也太远了,我觉得没有办法演。

《宋家皇朝》里,宋美龄最精彩的部分,也是我自己觉得最好的地方,就在于她从少年时代的浪漫,到后来转变成一个很成熟的样子。包括她“西安事变”发生后去救丈夫,以及去美国国会演讲。拍电影的过程也很浪漫,包括她和蒋介石恋爱的戏,拍得很漂亮。结果因为当时的电影环境没有现在这么开放,所以就剪了18分钟。

在《宋家皇朝》里有几句台词是很好的,比如抗日的时候,三姐妹出去劳军,下面有记者问:“如果我们将来找三个演员把三位的事情拍成电影,你们觉得如何?”宋美龄说:“那恐怕你再也找不到比我们三个更好的演员了。”这句台词当时讲的时候,我们三个演员就蛮得意的。还有就是宋美龄在“西安事变”之后把丈夫带回来,走出飞机舱门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近景。这其实说明之后她就取代了宋庆龄,在政治舞台上有了很长时间的风光和绚烂。历史上,包括蒋介石的对外政策和美国对中国的巨额援助,和宋美龄都是分不开的,其实没有宋美龄就没有那个时候的蒋介石。

宋美龄其实是个爱做梦的女人,她有一个很大的梦和理想,如果你把这个理想归结为政治野心也可以。她觉得她的聪慧,她的一切,她愿意交付给这个梦和理想。她对蒋介石,我觉得是敬佩和崇拜可能会多于当时男女之间的热情——她想嫁英雄,姐姐可以嫁给“林肯”,为什么她不可以嫁“林肯”?所以在她眼里,蒋介石是她的林肯,虽然在宋庆龄眼里,那个人不过是宁波乡下的拿破仑。

拍《宋家皇朝》,戏里面她和蒋介石刚认识时候的状态,其实很符合我自己那个时候的状态。那时我也是刚刚从国外回来,之前一直在国外拍欧洲电影,突然之间因为拍这个电影我又回了家。我觉得那是一种和宋美龄很平行线的步调,一种很洋派的,觉得自己所作所为都是对的心态,所以我当时就用了这样一个自身的条件。

现在,我觉得也是一种平行线,宋美龄曾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出了国的人其实会更爱国和民族”。我这几年因为父亲中风回国,回来后制作了《红美丽》,包括出演《桃花运》等一些电影,我现在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一个中国演员,这和宋美龄那时候的心态也是相近的——最终发现,个人的命运和国家的发展还是要联系在一起的,我一直是一个中国演员,出国读书也好,出国拍戏也好,只是让我比国内演员多了一份眼界。我觉得这种心态和宋美龄在《建国大业》里面是一样的,于是我就又运用了自己本身的内在条件,因为我现在的状态是对的。

这次演《建国大业》,和12年前演宋美龄不一样的还有一点:第一次演宋美龄的时候,我还未婚,很多东西都是靠想象的。过了12年之后,我已经是他人妇了,而且也以制片人的身份制作了《红美丽》,我知道生活本身是怎么回事了,一个成熟女人如何处理很多很复杂的关系,我都有感觉了。我觉得宋美龄和蒋介石,在那个时候,其实是一种灵魂伴侣的感觉,她对丈夫那种有时候高于男女之情的爱,对共同理想的支持和奉献,这种境界,我觉得我可以捕捉到一点点第一手的感觉,这对演员很重要。所以在《建国大业》里,张国立给我一个眼神,一句台词,或者没有台词,我的这种沉淀就已经在那里了。

其实对我来说,《建国大业》可能会比《宋家皇朝》更值得我留恋和珍惜,因为这一段虽然是主要讲男人,讲毛泽东和蒋介石,但是宋美龄是蒋介石的左右、支持和贤内助,是无法回避的——那时候的她已经是个女政治家了。电影里剪了一场戏,那场戏太长了,那是她帮蒋介石和马歇尔进行的第一场谈判。这场戏很好,“黄导”也很喜欢,但因为时间太长了,这很可惜。在外交上,她控制蒋介石在外交上的整个阵脚和整个谈判,虽然她是隐身在蒋介石后面的。我希望在有限的几场戏里面透出的是观众在《宋家皇朝》里面看不到的宋美龄,是真正的宋美龄的风采:她的城府,她的成熟,她是真正意义上的贤内助。她对蒋介石的意义不仅仅是烧饭而已,她帮助蒋介石争取到了美国人的援助,帮助蒋介石筹建了空军。电影中有一场戏,蒋经国和孔令侃因为“打老虎”的事情起了争执,在宋美龄面前闹到互拍手枪。宋美龄调解,说了一句:“这里没有国事,只有家事。”这里就把家事国事结合在一起的感觉传达出来了。而这种调解方式,又是非常女人的调解方式。

美国人把宋美龄称为“Madam Song”。她的确是个优雅的女人,非常优雅。所以在形体塑造上,我希望抓住她比较雍容华贵的这一面。这次《建国大业》里,我觉得非常遗憾的是给宋美龄的妆都很淡,包括眉毛都非常淡。但是看资料看到她的照片,她的妆其实都是很浓的,即使去前线,也是浓妆。而且她每天的眉毛都不一样,因为她是用特殊的炭笔画的,每次都会画很长时间,特别的黑。我觉得这就是女人学习的楷模:不管在什么状态,都要打扮好。当时我曾经要求过,我希望她是比较艳丽的,可导演觉得还是淡一些好,不要太浓了。宋美龄去白宫求援那场戏,那是唯一一场穿着打扮很艳丽的戏,导演那个时候说:“你现在好看了吧?”

宋美龄去白宫求援,但失败了。美国人觉得蒋介石政府非常腐败,不再愿意援助蒋介石。我演那场戏时,把台词说完后,在后面加了一个“please”。这在剧本里原本是没有的,我是忽然间自己就加上了,演完之后我就听见“黄导”在监视器面前大叫说“宋美龄演得好”。因为“黄导”在片场一般都是很平静的,所以我知道那场戏我成功了。那是一个女人在绝望中想要抓住一些什么的感觉,她的自尊和她的无奈。我觉得这个“please”是很对的,这也是我演了那么多年外国戏的一种沉淀,一种火候。

《建国大业》这个摄制组,其实是我这么多年以来最留恋的一个摄制组。普通观众一说起来,就是这个戏里有多少多少大腕。但我说,这些人为什么是大腕,为什么成为大腕,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态度都非常认真。哪怕只有一句台词,一个镜头,他们都把它当成最重要的一个镜头、一场戏,人人都自认为是这场戏最重要的主角。所以说,这些演员成为大腕是真的有道理的。韩三平导演这次做到了斯皮尔伯格都做不到的事情。假设是美国国庆,汤姆·汉克斯等172位明星都要到场,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觉得“韩导”是斯皮尔伯格都要向他致敬的。■ 出演中国近代史建国大业宋庆龄宋美龄可以一天希望蒋介石中国电影剧情片爱情电影战争片邬君梅宋家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