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围剿甲型H1N1流感

作者:李伟

联合围剿甲型H1N1流感0( 5月16日,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到港旅客有人戴上了口罩 )

成都夜未眠

对于第一例确诊患者“小包”密切接触者的追踪始于5月10日下午,此时距小包抵成都已经过去了24小时,而他的第二次病毒实验室检测还在进行中,上午完成的第一次检测结果为弱阳性。

四川省卫生厅开始联合民航、公安等部门寻找与小包同机的149名乘客以及载他就诊的出租车司机。小包从机场打车没要发票,但他在车上为都江堰中兴学校捐了1元钱,拿到了一张“爱心消费、捐助灾区”的发票存根。

在小包身上,疾控中心人员找到了那张捐款发票,号码是No.4148753。他们通过出租公司,排查发票号码。“从开始排查,不到一小时就找到了那个出租车司机。”成都市疾病控制中心传染病防治科科长尹仲良告诉本刊记者。

“排查到10日晚20点,67个。”尹仲良计算着已经联系上的同机乘客。他得到通知的时间是在10日中午,省疾控中心的初检刚出来不久,“当时正是周日,我赶忙打车赶回单位,在车上开始用手机拨打所有科员电话。当时不敢张扬,只通知他们有急事,马上回单位”。13点,所有科员就位,省卫生厅已经知会民航部门,传真过来所有同机乘客名单和资料,“我把乘客名单分成几份,所有人每人拿30多人的名单开始联系”。

联合围剿甲型H1N1流感1( 有了应对SARS的经验,一些民众有备无患地积极预防 )

这份名单同时被提供给公安局、省疾控中心和旅游局。“乘客在订机票时,大多留的是订票处或朋友电话,所以要经过一轮初筛。”“我们的人手不够,从灾后防病工作组又调来6名工作人员。”打通电话,工作人员首先询问这些乘客的位置,“告诉他们,您乘坐的飞机上有一名甲型H1N1流感患者,请停留在原地,先不要与人接触,等待疾控中心的联系”。一旦确认一名,就将相关资料传真给各区、县疾控中心,由他们派工作人员进行流行病学调查、消毒、隔离。

“很大一部分乘客登记的电话联系不上,这时就要联系公安部门。”尹仲良说。成都市公安局的一份资料显示,5月10日晚,成都市公安局就召集指挥中心与各部门人员进行部署,先调集100名警力到成都市政府应急联动中心待命,利用人口管理信息系统,通过身份证号码查询乘客的个人信息,1700多名社区民警开始对成都籍人员逐一核实。治安管理处组织相关工作人员及民警,在全市3000多家宾馆旅店住店人员中排查出入住的密切接触者34人。到11日凌晨6点,所有乘客的基本信息已经查实。

“为了找到旅客信息,还要依托旅游局。”尹仲良说,很多乘客是通过携程网订票,“我们就联系携程总部,希望他们提供乘客个人信息,当时携程的高层也有顾虑,这毕竟是乘客的个人隐私”。到第二天上午,携程网高层磋商之后,又提供了第二批乘客信息。“乘客中有一名军官,用军官证登记乘机,公安机关的信息系统中查不到,是旅游局通过宾馆的登记系统找到的。”

“11日凌晨4点,73个。”尹仲良接着计算,武侯区一名凌晨4点仍然拒绝接受隔离的乘客让他印象深刻。武侯区疾控中心传染病防治科科长蒋晓兰也记得这个人,“我下午就用手机给他打电话,一开始他怀疑我的身份”。蒋晓兰告诉他,“现在我们不能见面,但是你可以上网查我的个人信息,而且我们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到你家去,请你留在家里不要动”。这名乘客住在绵阳,当晚借住在姐姐家,本来准备开车赶回绵阳,一连打了3个电话,对方才同意在家里等待。当晚,疾控中心、街道办事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派出所都到了这家门口,首先组织小区外围的消毒,疾控中心工作人员穿上防护服,进屋开始询问他的接触史等。不料完成调查后,他又不同意集中隔离,当晚把门关上,也不接电话,“凌晨4点,我们的工作人员准备把他转运到集中隔离区,他一直关门,不让我们进去”。直到凌晨6点半,街道办事处才说服他的姐姐开门,通过他的姐姐劝说他去隔离。

每次与乘客联系后,区、县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就开始与这些人接触。“5月10日下午18点,我们接到首批乘客的资料,马上组织人员与他们接触并到现场工作。”武侯区疾控中心主任董勇告诉本刊记者。此前,他已经把中心几乎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召回,“组成流行病学调查、信息、消杀、采样检验、宣传、后勤保障7个小组。把全区13个街道办事处划分成6个片区,再分片包干,一个行动组负责两个街道,每个行动组都包括流调、消杀、采样检验3个成员,一有消息马上到密切接触者家里开始工作。”

“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于是成为基层联动的平台。”董勇说,“依托街道办事处等行政力量进行排查和隔离,疾控中心则是基层公共卫生体系的技术核心。”董勇说,武侯区与小包的同机乘客就有18名,他们都需要通过转运集中隔离,同时与这18名乘客有密切接触的68人需要居家隔离。

“我们中心总共50人左右,针对甲型H1N1流感就发动了40名以上,单纯依靠疾控中心的力量肯定不够,所幸的是街道办、派出所、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一起行动。劝说密切接触者同意集中隔离,居家隔离的日常照顾、心理抚慰都需要街道办来做,我们提供技术支持。而且我们只追踪第二代密切接触者,即同机乘客的接触人员,很多街道已经组织力量,把这些二代接触者的接触者也找到,要求他们减少出门,随时监测身体状况。”

“11日上午10点,找到85个。”尹仲良接着告诉本刊记者,任何一名密切接触者的情绪波动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我们联系到一个接触者,给他打电话,他说在绵阳,我们要求他跟绵阳疾控中心联系,他非要自己开车回成都,我们又通知他,不要回成都市区,在远郊的新都或者青红江停下来,当地疾控中心负责接诊和转运”。不料他直接回到成都市区,而且手机关机,让尹仲良整晚都忐忑不安,直到第二天早晨,他看到紧急寻找同机乘客的新闻,才又主动联系疾控中心,同意隔离。

“有时候就得依靠公安部门的刑侦手段。”尹仲良回忆,10日晚他们联系到一名宜宾的乘客,说自己已经回到宜宾,“我们赶紧请宜宾的疾控中心和他联系,他不同意接受隔离,说自己有急事处理”。不料11日早晨,一名他的同事向疾控中心举报,说他仍在成都,“我们特别着急,马上联系公安局,运用他们的手机定位,找到他在宜宾的准确位置,这才让当地的疾控中心将他隔离”。

“11日中午11点半,同机乘客中留在成都境内的94名乘客就全部找到了。”尹仲良松了口气。

首都寻人

5月10日,运载成都患者咽拭子样本的专机从成都双流机场起飞前往北京。国家疾病控制中心对样本立即展开了紧急检测,确认了小包已经感染甲型H1N1病毒。卫生部迅速通报了这一结果。

5月11日凌晨零时,北京市卫生局召开了18区县卫生局视频会议,要求各区县立即寻找从日本东京飞抵北京的NW029航班的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并对其实施医学观察,对已经回家的接触者家属实施居家医学观察。此刻,距该航班到达北京的时间——5月9日凌晨1时30分,已过去近24小时。市疾病控制中心与所涉及的13区县立即集结车辆人员,与属地公安、外事部门、街道办事处联动,派出应急小分队。

按照我国传染病防治法的属地管理原则,各区县卫生局要负责所有进入本区的密切接触者的追踪工作。5月11日凌晨,一份涉及50多人的表格传真到了朝阳区卫生局。表格上的信息包括姓名、身份证号、护照号、住址、联系电话。但个别人信息缺乏,甚至只有一个姓名。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较大的追踪转运工作。”朝阳区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副主任李书明接受本刊采访时说。第一次是5月1日晚,追踪香港病例的同机者。当时一共9名密切接触者分派到了朝阳区,区卫生局十六七名工作人员忙了一晚,实际找到8人。“第9个人并没有来北京,而是在上海转机前往了香港。”李书明说。

与四川所进行的追踪工作不同,北京追踪的密切接触者有一半左右为外籍人员。

朝阳区是北京比较特殊的区域,CBD、首都机场都在其管辖范围内,涉外机构繁杂,除俄罗斯与卢森堡外,所有国家大使馆都在朝阳区。区内流动人口与外籍人士众多,在北京各区县中公共卫生任务也最重。在去年奥运会期间,全市接近一半的奥运卫生防病保障工作需要朝阳区完成。“我们首先会估算工作量。一架航班到达后,至少有1/4左右的人会进入朝阳区,有的时候甚至会达到1/3。”李书明说,“也许开始并没有反应到名单上,但很可能会逐渐增加。”

由朝阳区政府、区卫生局负责人组成的领导小组(指挥中心)立即分析信息,分头与区公安分局、区外事办、团区委等沟通情况,并电话通知当事人居住地址涉及的三里屯、大屯、东湖、望京、亚运村、机场、呼家楼、麦子店等十余个街道,落实当事人居住具体位置。

与此同时,应急小分队开始集结。对传染病的防控来说,时间就是一切。区疾控中心罗凤基主任首先给业务办公室、应急办公室和中心办公室主任打电话,再由他们通知应急小分队成员马上赶到区疾控中心待命。半小时内,所有30多人已经到位。

针对国内人士的应急小分队,一般为两到三人组成,其中至少有一人为专业传染病疾控工作者。若是三人成组,则有一人为司机。如果负责追踪外籍人士,规模就要大一些,需要有一名翻译,同时要有外事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同行。“我们疾控中心有70名研究生,外语口语好的都分到外籍组;外办的工作人员负责宣讲外事政策。”李书明说。有发热症状的密切接触者要通过120急救中心送至地坛医院或佑安医院隔离,没有发热症状则送到医学观察点进行隔离观察。

在疾控中心的应急小分队出发前,密切接触者所在社区的属地团队已经行动起来,他们要赶在小分队到达前完成找人、盯人和宣教,将信息传递给小分队。属地团队由社区街道主任、计生卫生科科长、管片民警等组成,与应急小分队双管齐下。

针对中国籍“密接者”的小分队先行出发,“主要考虑中国人的工作可能好做些,容易动员,他们的任务完成后还可以协助其他组”。外语好的工作人员留到后面,会齐外事办公室人员后再出发。

“有确切地址、电话信息的最好办。先电话沟通,初步说明情况,确认地址,告知隔离措施。有地址没电话的,我们就要分为两步推进。先联系街乡办事处和派出所,调查姓名地址是否准确,同时我们的小分队直接前往,再晚也是挨门挨户的去看门牌号。”李书明说。

对于信息缺乏的“密接者”,如为外籍人士,则通过大使馆、外事办反复追查,并通过公安系统内部的酒店登记系统查询;对于旅行团来京的,通过旅行社查询;留有电话打不通的,则不停拨打。只有姓名的“密接者”上报到市里,通过民航系统查找更多信息。

考虑到社区居民的反应,应急小分队人员入户前并不穿防护服。走到密切接触者的门口再换上,然后敲门,“进去后就是整装的状态了”。

11日凌晨2点多,朝阳区的第一名密切接触者被找到,这位姓于的先生住在劲松地区。他最初感到吃惊,了解情况后则十分配合,收拾了简单行李后即与家人告别。小分队马上通知区指挥部,再由指挥部通知120急救中心。不到10分钟,急救车赶到,将于先生送到指定医学观察点。而其家人则需要在家进行医学观察。

“尽管每个人面对‘不速之客’的反应都不尽相同,但大部分都非常配合。单身的最好说服,而有的‘密接者’本来与家人两地分居,刚刚团聚又要被带走隔离,往往要思想斗争一番。”李书明说。

有一半的密切接触者为外籍人士,对他们工作要更困难些。疾控中心首先要通过对外办公室与大使馆取得联系,而小分队的上门谈话更要细致耐心,并有专门的外事人员解释我国法律和外事政策。

“他们的顾虑方方面面。一方面语言不通,对国内法律也不一定理解。”李书明说,“另一方面,本来人生地不熟,突然很多陌生人上门,难免担心自身安全。此外还有些生活上的顾虑,比如衣服的换洗与吃住问题,孩子已经睡觉不愿再叫醒,也有人担心隔离期费用,本人日程打乱后如何安排等等。”最长的说服工作持续了整个夜晚,直到天亮。

11日凌晨5点多,朝阳区所分派的追踪工作已基本完成,总共追踪查找60人,46人在朝阳区,另有5人自己主动联系了疾控中心。

5月12日晚20时,北京市卫生局又接到济南市报告的甲型H1N1l流感疑似病例,随即开始全面布控,并通过新闻媒体发出通告。截至14日7时,AC0029加拿大抵京的15名密切接触者已经全部找到,其中10人在北京进行观察,5人在外地观察。

与第一位确诊者小包不同,第二名确诊者小吕在北京停留了3天,去了市内市外多个地方。在这3天里,他究竟接触了哪些人?人海中谁是密切接触者?这些都是疾控中心需要搞清楚的问题。

第一个目标就是小吕3天的居住地——某经济型酒店。12日晚,朝阳区疾控中心、中医大三院保健科、卫生监督所和派出所人员连夜前往酒店。疾控工作人员所有酒店住客逐一调查询问。凡是11日小吕离店后入住的房客,则劝告他们退房离开;8~11日期间的住客则需要就地隔离观察,如果已经离店,则上报名单继续追踪。

符合定义的4位密切接触者都通过120急救中心送至指定的医学观察宾馆。

精力旺盛的小吕在北京度过了3天的快乐时光,他穿过金鱼胡同围着王府井逛了一大圈,吃了烤鸭和烤肉串,去了八达岭长城、什刹海,参观了潘石屹的建外SOHO以及华侨城的欢乐谷,还吃了吉野家。疾控中心的流行病调查人员必须按照小吕的路线图重新行走,追踪所有跟他有关的密切接触者。

“幸运的是,小吕和他的陪同者的记忆力非常好,他们走了哪些地方,见到了哪些人,甚至服务员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都能回忆起来。”李书明说,“我们得到了一份非常详细的路线图。”

按照路线图,朝阳区卫生局出动了三四辆车,追访所有小吕在朝阳区内的行进路线和“位点”,对所确定的可能接触者要求进行居家医学观察,每天报告健康信息,如有不适要去就医,甚至采取进一步措施。

不只是医院的事

对于密切接触者的追踪工作,看起来都由专业卫生工作者完成,但实际并非如此,社区工作者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区与街乡两级公共卫生防控网同时收紧。

“传染病是全社会共同应对的疾病,而不是仅仅靠几家医院或者一批人就能解决。”地坛医院院长毛羽在接受本刊采访时说。

以朝阳区为例,在接到北京市卫生局的指令后,区防控甲型H1N1甲型流感应急指挥部立即启动两个团队。一为核心团队,由公共卫生单位组成,包括区疾控中心、卫生监督队、120急救中心;另一为属地团队,由社区工作者组成,核心为5人:街道办公室主任,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街道计生卫生科科长、管片民警以及社区服务中心保健科的卫生专干。其中属地团队的联络工作由计生卫生科科长负责。

“属地团队涵盖了基层卫生工作者、社区服务人员与公安干警,他们对于社区人员的状况了如指掌,是联防联控网络的网底。”朝阳区卫生局副局长陈开红接受本刊采访时说。

属地团队在核心团队出发前已然开始行动,他们会预先锁定目标的准确地址,找到需要隔离的人员,对他们展开初步沟通、政策宣传,同时将情况上报给核心团队。核心团队到达现场后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和定性,体温大于等于37.5摄氏度者转运至定点医院,不发热者转运至隔离点观察。而需要在家进行居住观察的接触者,还需要由属地团队进行健康随访和生活保障。

陈开红向本刊记者介绍,SARS后朝阳区加强了区内两级公共卫生管理委员会的建设,区一级委员会由区一把手领导牵头负责,而各街乡公共卫生管理委员会主任则由属地办事处主任兼任,副主任由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担任。

“两级委员会负责日常传染病的防控工作。如果抓住医疗结构与卫生部门,那只是控制了病人看病的渠道;而更多的筛查和甄别是要从基层做起的,必须在属地社区机构进行统筹。”陈开红说,“这实际是全社会参与的过程,哪个部分的疏漏都会造成疫情的蔓延。”

SARS之后,多部门联防联控成为我国应对传染性疾病的基本工作机制。按照国务院领导的要求,4月27日我国即成立多部门甲型H1N1流感联防联控工作机制。4月30日,又在联防联控工作机制下成立了33个部门和单位组成的综合、口岸、医疗、保障、宣传、对外合作、科技、畜牧兽医等8个工作组以及甲型H1N1流感防控工作专家委员会,形成“8+1”的联防联控格局。

以出入境检疫为例,5月11日北京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副局长崔宝祥在新闻发布会上透露,从4月25日至5月10日24时,在首都机场对入境交通工具的检测数量是1866架次,入境人数307440人。确诊病例国家与我国直航入境检测数量是763架次,入境旅客人数一共是126818人。

政府、行业、属地形成了一张立体防控网,这既是高效的资源调动体系也是全社会参与的动员机制。通过一个区级卫生行政机构的微观观察,则可能对其作用获得相对清晰的了解。

以朝阳区为例,4月30日成立了防控甲型H1N1流感应急指挥部,指挥部总指挥是区长和区委书记,副总指挥是区政法委书记和副区长等4名副局级干部。区内27个委、办、局都是指挥部的成员单位。指挥部办公室设在朝阳区卫生局,办公室主任由区卫生局长担任,办公室下辖各街道、乡镇的防控甲型H1N1流感应急办公室。

“指挥部可以保证政令、信息的畅通,每天进行视频会议进行沟通、协调、调动,通报疫情动态。”陈开红说。

在具体的联防工作中,条块结合,每一个委、办、局各司其职,在其自身主管的行业网络内垂直负责。如建设委员会要承担所有建设工地的疫情防控、宣教工作;旅游局负责旅游景点、宾馆的安全卫生,以及联系旅游团查找密切接触,甚至帮助他们退签机票。教育局每天要对幼儿园、中小学进行发热检查和其他传染病检查。区外事办提供了5名英文翻译、1名日文翻译和1名法文翻译协助工作。团区委则与区内的第二外国语学院合作,组织了一支50人的小语种志愿者队伍,必要时可以立即到位担任翻译。

“一旦联防联控的机制启动,每一个细胞都立即运转起来,行业与街乡属地工作融为一体。有一根无形的线在拉动这个体系,概括起来就是:政府主导、行业司职、属地统筹、社会参与,这是联防联控机制的灵魂。”陈开红说。

技术手段与社会手段

在人类与传染病漫长的斗争中,医学技术的局限性并没有彻底改观。

疫苗的研制与生产至少需要6个月以上的时间。“疫苗在研制后必须安全而无副作用。同时,在控制疾病大流行时,疫苗接种也必须达到一定数量,才能形成有效的免疫屏障。”佑安医院院长助理金荣华接受本刊采访时说。疫苗使用不仅成本高昂而且工作量十分可观。另一方面,抗病毒药物自身的生产能力严重不足,在流感大流行时期能否使数量众多的患者在48小时内及时得到此药仍旧是一个大问题。在流感大流行早期,依靠疫苗与抗病毒药物等技术手段解决全部问题是不现实的。

在这种情况下,对抗传染病的社会性因素就显得至关重要,包括严密的筛查与隔离制度,从中央到地方的联防联控体系,以及领导者的决心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勇气。

5月14日,北京市卫生局举行了甲型H1N1流感的防控工作会议,各区县卫生局局长、全市100多家二级以上医院以及主要军队医院的负责人悉数参加。

国内确诊病例相继出现,四川的小包与山东的小吕在国内都有多名密切接触者,尚有同车的密切接触者没有找到,疫情扩散蔓延的危险仍在加剧。这次会议明确了防控工作的战略调整,即从第一阶段转入第二阶段,从重点防控输入性病例转入重点防控本土病例。

“国内甲型H1N1感染者随时都有可能在各医院出现。”北京市卫生局局长方来英提醒说,“医务部门必须比其他部门早想一步,早行一步。每家医院都必须做好准备,应对大规模疫情的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流行病史调查工作的重要性相对降低,而各医院对于发热门诊的筛查工作则变得极为重要。卫生局向每名参会记者下发了一份医院名单,囊括了全市96家设置感染性疾病科的医院。“这是2003年SARS疫情后,我们不懈努力的结果。我们希望媒体能够发布这个信息,引导发热患者就诊。”北京市卫生局副局长邓小虹说。

同时,为了能够准确、迅速地将甲型H1N1流感患者从其他病人中筛查出来,北京市卫生局采用了成本更高、工作量更大的手段。

北京市卫生局规定,二级以上医院感染科发现的所有38摄氏度以上发热、咽痛等症状的流感患者,一律都要进行甲型H1N1流感的实验室检测。咽拭子等样本由接诊医院提取,检测由具有能力的医院实验室完成。不具备检测条件的医疗机构,当天下午15点前要将样本专车送到指定实验室。

此前,北京市卫生局专门对全市医院进行了一次能力调查,选出了38家优质实验室。其中佑安医院等8家只承担本单位任务,另30家可以承担辖区内医疗机构的任务。“所有实验室的日检测能力都要达到30份。”市卫生局科教处处长吕一平介绍说。

作为1000多万人口的大城市,很难统计每天究竟有多少38摄氏度以上的发热患者,这无疑是一个巨量数字。如果按照每间实验室每天至少检测30份样本计算,每天总共可以完成至少1100多份样本。“如此大规模的实验室检测工作是以前没有过的。”吕一平说。

“控制传染病流行最主要的措施是三个环节:第一控制传染源,第二是切断传播途径,第三是保护易感人群。”金荣华说。随着输入性病例的增多,对发热患者进行大规模实验室检测将有助于第一时间控制传染源。■ 联合H1N1甲型h1n1流感正能量传染病围剿流感流行性感冒香港流感流感症状甲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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