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所不知道的梭罗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罗伯特·沙利文的《你所不知道的梭罗》 )
美国游记作家比尔·布莱森在《林中远足》中说:“极为自负、讨厌的梭罗认为大自然非常美好,只要他能够去镇上取蛋糕和大麦酒。而当他1846年游览卡塔丁山体验到真正的荒野的时候,他彻底丧失了勇气。”
罗伯特·沙利文认为,无论是诋毁梭罗的人,还是敬仰他的人,都误读了梭罗的著作。“在美国,人们经常说起梭罗,在这个生态意识觉醒、各个政治派别都认为我们应该关心地球和荒野的时代,人们总会提到他。但当我们谈论梭罗时,我们谈论的是一个更多地跟我们而非梭罗有关的梭罗。我们知道的梭罗不在这儿。他在外面,在树林中,在湖滨,或去远方爬山去了。他忙于更多地接触自然,他不是在镇子里跟我们在一起。他努力远离忙忙碌碌、激烈竞争的生活。人们对此充满怀疑,在想他是不是在骗人,并没有一直住在木屋里,会叫外卖。今天当舆论迫使我们做梭罗那样的人的时候,人们尤其感到疑惑。”
过去,梭罗被描绘成一个禁欲苦行、遗世独立的人,罗伯特·沙利文在《你所不知道的梭罗》一书中说,梭罗其实风趣、精明,不仅会向你布道,还会跳舞,他是一个很好交际的人:他去康科德不仅是把衣服送去让他母亲帮他洗,还会去参加派对,在派对上演奏长笛,深夜才返回他的木屋。他为政治组织举行庆祝活动,为霍桑、奥尔科特等著名作家举办宴会,还曾设法使他的单间木屋容纳下25个人。他的木屋类似今天的度假村,木屋周围并非原始的荒野,而是康科德主要的木材供应站,相当于现在的变电站或煤气站,到处都是斧子劈柴的声音。
梭罗对社会批判比对说服人们离群索居、住在简陋的木屋里更感兴趣。他在瓦尔登湖的生活不仅是一种试验,也是一个开玩笑的举动。《瓦尔登湖》某种程度上是对当时风行的家政管理书籍的戏仿(“经济篇”、“室内取暖”),也是对幸福需要大量物质财富和佣人这种观念的批判。甚至连他种豆子也是在有趣地发表评论,嘲笑周围种小麦的农场主,无望地试图与西部高产的农田竞争。
梭罗要告诉读者的是,大自然不在别处,它就在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中。梭罗所处的荒野就在城镇的边上,如梭罗所说:“梦想一个远离我们的荒野是徒劳的。”沙利文希望人们接受一种新的荒野观:它就在附近,非常平常。人们对梭罗的错误认识表达了当前我们与自然界脱节的状态,尊敬一个远离我们的梭罗就是要脱离一个我们生活于其中的自然,瓦尔登湖远离铁路和公路,我们的活动、我们的生活跟梭罗的自然无关。我们坚持一个纯粹的自然,在自然中野营或远足之后,就开车回家。梭罗可以充满诗意地住在木屋中,我们却要在世俗生活中跋涉,要去上班。对梭罗的神圣化使现代人心安理得地与自然分离。“梭罗写《瓦尔登湖》是为了促使现代人冲破文化上的因循守旧,跟他们的社群建立新的联系。”他号召的是团结,而不是分裂。
( 梭罗
)
梭罗既是一个废奴主义者,又有生意头脑,他仔细地记账,还订阅了《生意人助手》杂志。他坐在木屋里听雨声,“温和的雨丝飘洒下来,我突然感觉到能跟大自然做伴是如此甜蜜如此受惠,就在这滴答滴答的雨声中,我屋子周围的每一个声音和景象都有着无穷尽无边际的友爱……”但梭罗不仅喜欢人迹罕至的卡塔丁山顶峰的风景,还喜欢点缀着作物的风景,周围人类的活动让他感到兴奋。
爱默生羡慕普通的技能和手工做出来的东西,但只是发发感叹而已,梭罗却亲自动手,测量员、农人、木匠,干得和康科德的任何人一样出色。他继承了他父亲制造铅笔的职业,还合成了一种新的铅笔芯,也可以说他是一位管子工,他给爱默生家修了下水道。■
(文 / 小贝) 梭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