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运动员的纳税生活

4月15日，美国人报税的最后一天，效力于职棒大联盟洛杉矶天使队的投手达伦·奥利佛手里捧着像字典般厚的报税单，这是他雇佣的一个会计小分队一段时间的工作成果。美国税务制度繁琐异常，各州都有自己特殊的规定，奥利佛的税单之中就涉及到了要在美国十几个州和加拿大一个省缴纳“异地工作收益税”。简单说来，作为一名职业球员要在赛季之间奔波在美国各地进行客场比赛，凡是在客场比赛的收入，都要根据客场比赛所在州的税率照章纳税。这种税被美国人称为“苏格兰佬税”，不仅仅是职业运动员，那些终日奔波游走的艺人、企业家和律师，都要面临这项有些苛酷的收入税。只不过，职业运动员的所有合约几乎都是透明的，在网络上都可以随时查到，好事者还会制作所有职业联赛球员的收入表格。更要命的是，职业运动员的赛程都是公众信息，再聪明能干的会计师和税务专家都无法做到合理避税，反倒是其他职业的人士比较容易蒙混过关。

美国有24个州至少拥有NFL、MLB、NHL和NBA四大职业联赛中的一支球队，这其中有20个州法律规定要收取“苏格兰佬税”。洛杉矶这个职业体育之都，居然拥有15支大联盟球队。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加州的法律中就有了“苏格兰佬税”，但直到上世纪90年代才对职业球员构成了真正的约束。1991年，乔丹率领公牛队击败湖人队，开始建立“公牛王朝”，回到芝加哥之后，“飞人”及其队友们收到了来自加州的税单，提醒他们要缴纳在洛杉矶3个客场收入的“苏格兰佬税”。在上世纪80年代之前，职业球员的收入尚处于“平民阶段”，税务机构还不能从中挤出什么大的油水，90年代之后，职业球员就成为了重要的纳税目标。现如今，职业大联盟中球员的平均年薪为290万美元，这些百万富翁每年必然要在加州的阳光下尽情挥汗比赛。据统计，2006～2007年赛季，加州仅仅因为向职业运动员严格执行“苏格兰佬税”，就获得了1.02亿美元的税金。最近两个赛季这个数字肯定会进一步攀升。

职业球员以及为这些球员争取税务权益的组织对“苏格兰佬税”非议极大，认为这是政客们的狡猾把戏，他们不敢向本州有选举权的公民加税，就只好“雁过拔毛”了。那个有着字典一般厚的税单的投手奥利佛还算是达观的人了，他的年收入是366万美元，在他看来，只要是法律规定，纳税就是当然的义务。但是很明显，全社会显然是把职业运动员当成了特殊群体来对待，其他高收入阶层都没有受到如此严苛的监督。那些年薪高得吓人的CEO们的商务行程就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那些娱乐业人士则是采取由经纪公司或者演出组织者代扣代缴税款的方式来解决如此繁琐的税务规定。当然，一般经纪人在签订合同的时候，要求获得的最终纯收益是要扣除“苏格兰佬税”的，那些随摄制组在居住地之外工作的大牌明星们则会在行程上飘忽不定，让税务部门无法准确定义他们的“异地工作”时间表。很明显，职业球员在这方面是很难规避的。

税款的计算有一套繁复的公式，普通人没有耐心和兴趣去研究。微观到职业运动员的收入，税务机构特意规定了一个特殊的概念，以职业棒球运动员为例，每个球员每年都有赛季时段，这期间的所有日子都被称为“纳税日”。如果一个球员一年有181个“纳税日”，而恰巧这名球员的年收入是181万美元的话，那么每一个“纳税日”的收入就是1万美元。如果这名球员在某个州全赛季进行了3场客场比赛的话，那么这个州就可以按照3万美元来征收“苏格兰佬税”。效力于西雅图水手队的日本著名棒球明星铃木一郎向税务部门申报的居住地是华盛顿，他的工作地点在西雅图，预计本赛季他要在洛杉矶至少进行25场客场比赛，加州政府因此可以征得21.8万美元的“苏格兰佬税”。铃木一郎为自己的巨额收入进行了精细的运作和管理，之所以选择华盛顿为居住地，因为那里有特殊的免税政策，他目前是华盛顿州收入最高的职业棒球选手。

时至今日，职业运动员中还没有人因为“苏格兰佬税”的问题而被税务部门诉诸法律，只是社会的道德谴责让他们感到了不舒服。威斯康星州的一家税务网站上刊登了13名前NFL球星的偷税记录，其中偷税数目最大的一宗达到了14万多美元，偷税者在12年的职业生涯中曾经效力过4支球队。网民们计算过，这些税款可以购买6辆警车或者支付4名教师的工资。目前，那些渴望在超级碗赛场上风光无限的球员们都比以往更加关注比赛的举办地了，因为只要不是在自己的居住地和工作地举行比赛，那参赛的奖金就一定要被课以“苏格兰佬税”。3年前，海鹰队与钢人队在底特律争夺超级碗，海鹰队的四分卫哈塞尔贝克赛后被要求向密执安州缴纳1万美元的“苏格兰佬税”。最近3年，超级碗比赛有两次是在海鹰队所在的佛罗里达州举行，如果海鹰队可以参赛的话，那么哈塞尔贝克也就可以省掉2万美元了。

也许2万美元对于年收入达到1亿美元的伍兹只是个小数字，但是年收入只有几万美元的年轻运动员和弱势联赛的参与者则会想尽一切办法与税务机构周旋。为职业运动员争取权益的基金会则想推动更多的州修改立法，减免或者退税，以保护职业运动员的切身利益。其实，类似的“苏格兰佬税”并非仅仅存在于美国，有消息说，马德里之所以能在申办2010年欧洲冠军联赛决赛举办地中击败伦敦的温布利大球场，主要是得益于马德里政府承诺不向来参赛的球员、教练以及俱乐部官员征收苛捐杂税，相对而言，强硬的伦敦政府并没有放弃“苏格兰佬税”。■（文 / 张斌） 生活纳税职业运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