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特书信集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贝克特书信集0( 贝克特 )

人们在档案和私人藏品中发现了1.5万多封贝克特写的信,剑桥大学出版社计划从中加以挑选,出版四大卷贝克特书信,1929~1940年的第一卷已经问世,有近800页。这些信件大部分写于20年代末30年代初,从这些辛辣的信件中看到的贝克特粗鲁、刻薄、风趣、说脏话但真挚、充满柔情。

这些信寄自巴黎、都柏林、伦敦和德累斯顿等很多城市,贝克特为教职、乐趣,为了让头脑清晰和写作而到处旅行。他经常孤身一人,有些孤独,但他有很多朋友,包括乔伊斯,女继承人南希·库纳德和佩姬·古根海姆,威廉·叶芝的哥哥、画家杰克·叶芝。

写信让贝克特感到接触到更广大的世界。他是一个非常讲礼貌的人,即使是在名气最大的时候,他也努力礼貌地回复他收到的几百封信。但60岁的他知道哪些事更当紧,上午回了信之后,下午他会投入到写作中去。

整理出版贝克特的书信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他交替用英语、法语和德语写信,信中有很多新词和双关语。一位笔迹专家说,他是20世纪字写得最差的作家(加纳说:“对于这一说法我深表同情,但也表示怀疑,鉴于我在詹姆斯·阿吉档案馆度过的艰难岁月。”)

跟这些信件的存在一样令人感到吃惊的是,贝克特在去世的前4年,准许出版这些信件。他加了一个限制性条款:他希望只出版那些跟他的作品有关的书信。编者遵循的原则是:相信几乎他写的所有信件都有助于理解他出版的著作。但跟贝克特后人的斗争显然失败了,因此这一获得授权的书信集是一部选集,而不是全集。

贝克特还对编者说:“拜托不要点评。”对此他们的答复是,不点评,但是一定要有背景介绍。结果书信集中的背景介绍特别多,以致每封信后面的小字部分常常比信件本身还长。

在信中贝克特写下了很多格言般的句子,1934年他写道:“都柏林消耗人的急躁,伦敦消耗人的耐心。”1937年写道:“T.艾略特(Eliot)是马桶(toilet)倒过来拼写。”

书信集中最好的材料是贝克特谈论书的地方。他说他读了普鲁斯特的《去斯万家那边》,觉得一些段落过于讲究、矫揉造作,太饶舌,“就像从患绞痛的肚子发出的已活动的假牙的咀嚼声”。他能戳穿他不喜欢的东西,但不会因此使一些作品中值得敬佩的东西受到迹蔽。

30年代有段时间贝克特想成为一名艺术经纪人。他去都柏林、伦敦和巴黎的美术馆欣赏他感兴趣的作品,然后在信中做详尽的评论。但后来他没有成为一名艺术经纪人,就像他没有成为法国文学教授、商用飞机飞行员和苏联导演爱森斯坦的学生,因为他只想写作。

从信中可以看出,一旦决定学术生活不适合他,他是多么努力地自学,寻找能够激励他创作的东西。他读笛卡儿和他的学生古林克斯,莱布尼茨和斯宾诺莎,康德(德语)和叔本华以及席勒、歌德、菲尔丁、简·奥斯汀、乔治·艾略特,还有意大利等国许多小作家的作品。

《泰晤士文学增刊》上说:“贝克特信中痛苦、互相冲突的冲动让人想起卡夫卡。跟卡夫卡一样,贝克特总是抱怨他的身体,好像写不出自己想写的东西对身体有直接影响:他牙齿坏了,脖子痛,有胸膜炎。他像卡夫卡一样感到绝望和厌烦。卡夫卡责怪布拉格,贝克特就责怪都柏林。卡夫卡去拜访鲁道夫·斯坦纳和马丁·布伯,但两位圣贤没能对他有什么帮助;贝克特在伦敦接受心理分析,感觉好了一些,但不久又承认还是老样子。”

有时贝克特强烈地需要朋友,有时他只想一个人待着。“所有的老朋友和老地方,它们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迫待在干燥的地方的一只两栖动物。”听起来就像一个老人写下的句子,而那时贝克特才32岁。■ 文学伦敦贝克特书信集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