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血统，德国制造 ——专访劳斯莱斯新任全球CEO汤姆·伯伟斯

( 劳斯莱斯幻影系列 )

“劳斯莱斯这块易碎的英伦珍宝，终于还是从英国人手中滑落。”1997年劳斯莱斯的资本方维克斯集团(Vickers)宣布出让劳斯莱斯时，一位“劳斯莱斯狂热者俱乐部”成员发出感慨。这个俱乐部曾召集会员参与竞标，终以失败告终。他们难以接受劳斯莱斯舍弃了旧发动机，使用宝马发动机，“宝马发动机转得太快了，而劳斯莱斯的秘密正是依靠那巨大、慵懒的发动机长时间巡航”。而最终，劳斯莱斯的汽车部为大众所有（为宾利服务），“劳斯莱斯”的名称和品牌标志的使用权归于宝马。

除了制造发动机，宝马拿到的几乎是一张白纸，并需等到2002年12月31日之后才可以使用“劳斯莱斯”名称和品牌标志。在等待期间，劳斯莱斯汽车在款型、生产和工艺上都止步不前，工厂则由云集着精湛老技师的克鲁，搬到英国西南的古德伍德。那里是个新型的绿色工厂，装配车间上方是3万平方米、欧洲最大的绿化天花板，外墙采用木制结构，参观者可以透过透明的正面玻璃观看劳斯莱斯手工生产的全过程，老工人都留在了克鲁。2003年1月1日，这里诞生了宝马掌管劳斯莱斯后推出的第一款车——幻影，每天只生产5辆，车架和零部件都从德国运来，仅仅在此进行组装。

此时，劳斯莱斯的血统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它看上去还是英式黑色大轿车的老样子，延续着挑选皮革、精选木料、全手工制作等等繁复的内饰传统，而宝马发动机已经成为新车主眼中的优点，使它更利于自驾，也许还带了点运动感。2008年9月推出的幻影系列最后一款——幻影双门轿跑车，预订者有2/3从未买过该品牌，劳斯莱斯的客户群正在改变。今年7月新上任的劳斯莱斯全球CEO汤姆·伯伟斯（Tom Purves）第一次来到北京，他曾担任宝马美国控股公司董事长兼CEO，对我们谈论了新劳斯莱斯的血统、与宝马的价值观区分以及关于“小众”的哲学。

三联生活周刊:有数据说，中国市场是劳斯莱斯全球第三大市场，原因是什么？

汤姆·伯伟斯:因为这个市场的大小、广度和规模，以及中等阶级中有钱人的数量，都是惊人的，具有巨大的潜力，超过了过去。去年我们在中国的销售总额增长了50%，比其他任何地区的增长速度都快。而且我们也不是特例，这个市场为很多品牌，不仅仅是汽车品牌，都提供了相当的机会，它未来的发展趋势必然是增长更加迅猛。

( 汤姆·伯伟斯 )

三联生活周刊:如此大幅的增长，相对于劳斯莱斯一直宣扬的小众性，是否是一种侵蚀？

汤姆·伯伟斯:不是！这依然是个非常小众的生意，技术更新、车的手工制造过程、发动机的技术，都意味着它要花费很多心思与成本，仅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负担。根据劳斯莱斯在全球市场的销售统计，今年我们卖掉了1000多辆汽车。1000多辆，相对于全球市场，简直是太微小的数字，太微小！并不能依此来谈论销量会侵蚀尊贵和小众，以前我们可以每年卖3000多辆，那时候也没有人说劳斯莱斯不够小众。我觉得需要结合整个汽车市场的规模来衡量，举个例子，在中国约有300多辆劳斯莱斯，而另一个品牌，比如说保时捷，在中国至少有上千辆，也没有人说保时捷是个大众车。我们没有机会去侵蚀劳斯莱斯的小众和尊贵，我们不想这么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里面包含着一个有趣的问题:究竟什么叫小众？如果你提供的是独一无二的产品与体验，那能够享受这种产品与体验的人数，与产品的品质并无直接关联，数量不会降低独特体验的魅力。这事关品质，而非数量。劳斯莱斯精致的手工、高效能的发动机，都是独一无二的，当车主乘坐时，能感受到即使最微小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提供这种拥有和驾驶的骄傲与乐趣，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们忘记了这一点，我们才有麻烦。

三联生活周刊:那这种体验更倚赖手工制作与内饰讲究，还是更倚赖车的性能？

汤姆·伯伟斯:当然两者都有。汽车产品如果没有一个优异的发动机，那绝对不可能成功，发动机必须高效、安静、流畅，易于驾驭。当然不是指劳斯莱斯转个弯就比保时捷更灵活，我们对“最好”的定义不是这样的，我们还要兼顾车的内部设计、木料的选择、皮质等等。你看，我现在戴的是一条爱马仕的领带，是条不错的领带，漂亮，材质上佳，可如果我买回来3个月，它就散了架，那我也不会再买第二条。因此必须两者兼备，不能只讲究内饰，而缺乏良好的发动机。劳斯莱斯使用的发动机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发动机之一，功力强大，可以在瞬间高速跑起，又流畅、安静和安稳，并不是很多车都能够使用这样的发动机。而且相对于车的大小，它有非常轻便的重量，当你驾驶时，你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车的反应，也很少有车可以做到如此敏感。我们要做的是:提供的实际服务，甚至远超过承诺。

三联生活周刊:你是从宝马业务转到劳斯莱斯业务的，是否会将宝马的实用性、运动感以及与新兴阶层的良好感情维系，带到年纪偏大的劳斯莱斯身上？

汤姆·伯伟斯:这两个品牌，以及这两家公司的价值观，既不同又相同。劳斯莱斯是积聚梦想，证明一切，诸事力求极致，不容忍平庸，宝马的价值观则非常简单。在我到宝马工作之前，我已经在劳斯莱斯工作了。实际上，我是在劳斯莱斯开始了我的职业生涯，19年后我离开劳斯莱斯加入宝马。他们最大的不同是车:劳斯莱斯是具有超凡乘坐品质的汽车，流畅、舒适，可以享受长达数小时的放松;宝马更加运动，比劳斯莱斯乘坐的舒适性稍逊，但更加有趣，尤其是在赛车领域的驾驶乐趣。但是我发现这两家公司的核心价值观非常相似，它们都有一个高于一切的准则:坚持。宝马发轫于1937年，是具有高品质的运动型轿车，今天的宝马，依然延续着这一特点，相隔70年从未改变。劳斯莱斯最初也是一款非常流畅的汽车，具有奇妙和超凡的乘坐乐趣，今天也依然如此。

这里有个常识，今天要开发一个新的汽车品牌，花费非常昂贵，这两个品牌都有历史，又共同处于一个体系中，可以互相支持互惠互利。我们始终要保持宝马一流的发动机，保持劳斯莱斯的乘坐乐趣，这样的体系非常有优势:它们不互相竞争，又互相扶持。同时我们也非常清楚，宝马和劳斯莱斯也不能互相替代。所以我们有个非常非常聪明的模式:世界上最优异的小车，和世界上最舒适的大车，都归我们所有，它们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联生活周刊:劳斯莱斯在中国的竞争对手是谁？

汤姆·伯伟斯:如果我认为没有对手，那就太天真了。但对劳斯莱斯来说，四个轮子的竞争对手在别处。我们的对手是私人飞机、别墅、游艇……在所有享受生活的领域。当然我也很欣喜地看到中国的房子、飞机和游艇都卖得很好，这就意味着我们也将在这个市场表现优异。当然已有许多优秀的汽车品牌进入了中国，但我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我还不知道有哪一款车，能够像劳斯莱斯那样舒适和性能卓越。

三联生活周刊:劳斯莱斯幻影双门轿跑车的预订者有2/3从未买过该品牌，这是否意味着劳斯莱斯的客户群体发生了很大变化？

汤姆·伯伟斯:幻影系列是一个很独特的个例，它更加个人化，是一款非常浪漫的车，所以吸引了很多以前从未购买过劳斯莱斯的客户，也不令人意外。我们非常高兴与他们分享劳斯莱斯，但幻影系列的客户比我们的其他客户都要年轻一些。在中国，我们客户的平均年龄是接近40岁，又比全球客户的平均年龄小10岁。

三联生活周刊:幻影双门轿跑车是不是更加易于车主亲自驾驶？

汤姆·伯伟斯:是的。幻影双门轿跑车通过调整转向、底盘和悬挂系统以及研发新的变速箱程序，实现了优雅和驾驶的平衡，真正体现了以驾驶员为本的理念。在美国，聘请司机这个现象并不常见，都是车主亲自驾驶，这个现象在亚洲市场，尤其是中国就更常见。总的来说，劳斯莱斯既适合自驾，又适于乘坐。■ 劳斯莱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