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母乳

因为各种原因，总有一些母亲不能或者不愿意亲自喂养自己的小孩。以前的富人可以雇用奶妈来解决这个问题，但现在她们只有一个选择:购买婴儿配方奶粉。

市场上出售的绝大部分婴儿配方奶粉都是在牛奶或者豆浆的基础上制成的。之所以叫做“配方奶粉”，是因为牛奶或豆浆本身并不适合初生婴儿食用，必须按照特定的配方补充一些营养成分。2001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发表报告指出，按照科学配方配制的婴儿奶粉在营养上和母乳没有区别。但是，这份文件同时强调说，各国政府应该大力提倡母乳喂养，至少在婴儿出生后的头6个月完全用母乳，因为母乳中含有很多特殊的微量物质，而婴儿出生后的前半年是发育过程中最脆弱的时期，母乳中含有的这些特殊物质可以帮助婴儿安全度过。

研究表明，母乳中含有的微量活性物质有上百种之多，科学家们正在逐一分析它们的成分。目前已知母乳中含有很多免疫因子、抗体、酶以及几种肠道细菌，它们可以帮助婴儿强化免疫系统，优化消化道内环境。不仅如此，2005年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母乳中居然含有少量内源性大麻素（Endocannabinoid），大麻就是依靠它来刺激食欲的，婴儿的吮吸动作同样可以被这种大麻素所调节。

更绝的是，母乳成分还会随着时间而变化，以适应婴儿在不同发育期的不同需要。比如，内源性止疼剂β－内啡肽的含量在婴儿刚出生时最高，之后逐步下降。

正是因为母乳的这些独特的成分，使得母乳成为公认的婴儿最佳食品。研究表明，即使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这样的发达地区，母乳喂养的婴儿都会比食用婴儿配方奶粉的婴儿更不容易生病，生病的时间也会缩短。可是，发达国家的母亲因为工作忙，或者出于美容的需要，很多不愿意亲自哺乳。据统计，美国只有11%的母亲在婴儿出生头6个月内只喂母乳，英国的这个数字更是低到了3%。因此婴儿配方奶粉在这些国家具有非常大的市场。

发展中国家的母亲们虽然母乳喂养的比例高，但在非洲的许多艾滋病高发地区，母乳喂养是婴儿传染艾滋病的最主要的原因，这些国家对婴儿配方奶粉的需求也相当大。

既然婴儿配方奶粉有这么大的市场，为什么不能研制出更接近母乳的奶粉呢？

事实上，类似尝试早就开始了。因为人蛋白质不容易制造，成本太高，科学家们首先想到用动物的蛋白质顶替。比如，日本、韩国和新加坡出售的某些婴儿配方奶粉中就添加了牛乳铁蛋白（Bovine Lactoferrin）。这是一种能结合铁元素的蛋白质，一方面能帮助婴儿更好地吸收铁，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感染的细菌因缺铁而死亡。可惜，这一做法并没有带来明显的功效。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波·朗纳戴尔（Bo Lonnerdal）教授发现，人的肠道中含有特殊的乳铁蛋白受体，只能接收人乳铁蛋白，对牛乳铁蛋白不起反应。

很多类似的蛋白质添加剂也都遇到了同样问题，甚至牛奶中含有的作为营养物质的蛋白质本身也遭到了质疑。不少科学家认为，大部分婴儿配方奶粉中的蛋白质含量比人奶多50%，有人认为这些多出来的蛋白质会刺激婴儿分泌胰岛素，这就是现代人容易肥胖的原因之一。可是，如果把蛋白质含量降下来也不行，因为牛奶中的蛋白质是专门为牛准备的，其氨基酸组成和人奶不一样。如果婴儿服用了等量的牛蛋白质，就会造成某些氨基酸吸收不足，同样会产生问题。

于是，要想生产出足够逼真的人造母乳，就只剩下了:利用基因工程的办法生产人的蛋白质作为婴儿配方奶粉的添加剂。位于美国加州的Ventria Bioscience生物技术公司把人的乳铁蛋白和溶菌酶（Lysozyme）基因导入大米中，用大米廉价地生产出了这两种蛋白质。在秘鲁进行的一项试验证实，用这两种人蛋白质制成的饮料可以增强婴儿抵抗腹泻的能力。该公司下一步就将试验把这两种蛋白质加入婴儿配方牛奶中，试验其功效。

问题在于，母亲们是否愿意让孩子吃转基因食品？■（文 / 袁越） 人造母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