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博网上的彪悍人生

罗永浩的新办公室坐落在新中关大厦8层，鲜红的“老罗英语培训”Logo在墙上显得分外醒目。“最近英语培训学校的事情太多，牛博网的编辑推荐栏目都停了。等学校上了轨道，希望能请个专业编辑来做，一年10万元，足够了吧？”穿着一条宽松短裤的罗永浩眯着眼睛说。

“教不死你”、“就不好好写”、“特严肃”……?看到这些莫名其妙的博文分类，任何一个粉丝都会想起那句出自“罗永浩新东方课堂录音”的名言“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虽然开通两年来，牛博网的日浏览量已经达到了150万PV，并以尖锐独立的观点和评论在众多博客门户网站中独树一帜，可罗永浩告诉我们，包括他和合伙人——技术总监黄斌在内，牛博网的全职员工还是那3个人。迄今为止，牛博网仍然没有广告收入，属于那些在中国网络经济评论家看来前途渺茫的小众博客门户站之一，读者集中在媒体从业人员、大学生和知识分子。“在美国，一个每天100万PV的网站，无论垂直类还是综合类，都可以靠广告维持自己的生存了。在中国就不行，我们20万PV的时候，投资商和资讯顾问说到50万牛博才有商业价值;我们到了50万，门槛又高到了100万。原因是什么？因为中国无数寻求投资的网站都在浮夸，虚报PV浏览量，害得投资方总觉得有水分，后来索性也不想了。”罗永浩说，正是这些观众和聚集在牛博网的“牛人”作者给了自己最大的满足感，“牛博网带给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自己在意的读者给我的认可。”

“牛博网的诞生，具有很大的偶然性。”罗永浩说。2005年，他把自己的第一个博客阵地安在了新浪，本来是匿名开博，但是由于新东方市场部和新浪的合作关系，就被升级成了当时被热炒的“名人博客”，文章也能够经常上首页推荐。可罗永浩始终对这个网络写作环境不满:“博客也是文字工作，至少应该请一些文字水平高的名人。就好比平面媒体，有层次，大众化通俗媒体，也应该有相对精英、有深度的媒体，可中国互联网只有前者。有价值的博客，最终是要摆脱草根特性的，也许博客作者的社会现实地位可能要和他在网络虚拟中的影响力不匹配，但是他必须在思想贡献或者趣味上是某种精英。”最终，一次首页“删帖”风波让罗永浩决心搬家，自创一片公正、自由、有质量的网络写作阵地。2006年8月1日牛博网正式开通后，“所有的作者几乎都是一个个请来的”，罗永浩说。作为唯一的博客编辑，每天浏览“编辑推荐”栏目帖子的时间就长达十几个小时，“当时一点不觉得累，因为感觉自己学到了好多东西，社会学、政治学。尤其是经济，中国几乎最好的经济学家博客都开到牛博网了，从张五常、茅于轼到陈志武”。罗永浩相信:“如果不是牛博网人工手动的推荐，许多有阅读门槛但含金量高的文章就没有那些标题党帖、图片贴或者嬉笑怒骂的帖子受关注。我们统计过，如果不推荐，一个帖子的浏览量很可能就会下降至少50%。”

让老罗最烦心的，并不是每天的海量浏览，或者跟自己博客上的无良访客打嘴仗，而是博客写作者和网站运营者两种身份之间的矛盾:“我自己是个写作起来百无禁忌的人，可请来的作者，如果在牛博网上发表了一些自己不是很认同、在意识形态上很有争议的作品，我还是会写博批评，或者干脆从首页上的作者目录里把它拿掉。”2007年，几乎所有牛博网“粉丝”都记得发生在老罗和牛博网写手、科普作家方舟子之间的笔战，以及李银河“退博”风波。对于这些争端，罗永浩至今也显得非常无奈:“在我心目中，李老师是一个长期坚持倡导性心理与社会科学进步、饱受争议和误解的学者，可她去年突然发了很多篇消沉的文章，我感觉这对于受到她感召的青年，是一种打击和不负责的行为。和方舟子的矛盾，则纯粹是因为处事方式不同，而不是原则问题，但最后一场论战变成了人身攻击。”罗永浩告诉我们，实际上许多中国博客网站运营者是很希望自己的作者之间有争端的，这样能够大量提升浏览量，但是他自己却感觉牛博网应该是个有阅读门槛的、启蒙性的资讯平台，而不必靠这样“低端”的方法来积累人气。

当然，光靠人气，牛博网的运营是不能维持的，仅仅是付给网络托管商的费用，一年就需要10万元左右。“做点什么来维持牛博网和自己的生活呢？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做自己有经验、有把握，能够找到可靠合作者的商业教育培训。”罗永浩表示。于是，在拉到了一笔300万元的天使投资后，“老罗英语培训”正式开张，教师队伍几乎全部来自老罗在新东方的同事。在“老罗英语”印发的宣传手册上，罗永浩半开玩笑地说，上课绝对不会靠单口相声来骗学生的血汗钱:“在新东方那会儿，我在课堂上讲的东西骨子里都是很严肃的，只是想用生动的方式表达出来。很多人很喜欢，但有时是误读。”正如同老罗在博客中的那些当头棒喝的凌厉文字一样。说到这里，老罗不禁回忆起2006年百度评选年度十大红人时，自己“不幸”和芙蓉姐姐放在一起的悲惨遭遇，他抱怨道:“你不能因为一个教师在讲课之余顺便灭了郭德纲，就把他扭送相声界吧？”■

( 2006年巴黎第3届博客大会的组织者勒穆尔 )（文 / 朱步冲） 牛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