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高科技部队这样抗震救灾 ——专访第二炮兵副司令员于际训中将

作者:李菁

( 5月17日,应急分队战士解救安县茶坪乡的受困群众 )

打通生命线

细心的人可能会注意到,这次抗震救灾中,国家调动的第一批军队来自成都军区、济南军区和空军,我们第二炮兵部队并不在其中。众所周知,二炮是一支战略导弹部队,担负着维护国家安全的特殊任务,所以不在第一批之列。后来鉴于抗震救灾的形势比较严峻,二炮还有发挥作用的空间,于是党中央、中央军委胡主席亲自签署命令,二炮成为第二批参加抗震救灾的队伍。可以说,这一次动用了全军之精华,从中也可以看出我们国家打赢这场战役的决心。

二炮是在5月14日下午正式接到命令的,我们迅速组成了指挥部,司令员靖志远、政委彭小枫亲自调兵遣将。此前,当我们看到武警、海军、空军、陆军都出动时,已有所预感,弦也一直绷着。为此,二炮政委彭小枫还专门召开常委会,要求做好参与救灾的准备。

在抗震救灾中,二炮能发挥力量的主要是工程部队和医疗部队。我们有两支工程部队长年在深山老林、沙漠戈壁建设国防工程,分散在全国十几个省。在军委正式下命令前,我们已经开始提前抽调距离灾区比较近的一些部队,这些部队有不少用于国防建设的大型设备,有的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接到命令后,部队带着这些设备立即出发。我们一共出动了3000人,第一批1100多人,带着近100台工程机械,我们的口号是:“带着最先进设备进灾区,后勤保障不依赖别人。”因为我们知道灾区非常困难,我们决心,运输、吃住、水、粮食都由自己保障。

5月14日下午,我和二炮机关的一些干部从北京出发,晚上22点钟到达北川境内。我马上与北川县政府抗震指挥部接上头,我对县里说:“我们到了,你们有什么任务尽管派下来。”县里找了一个30岁出头的乡长带我们往下走,一上路我就知道情况非常严重:有的路面被拱起五六米高,有的又扭成了麻花一样。那个乡长说:“首长你做好思想准备,有的地方要从大石头缝里钻进去,有的地方需要匍匐前进,甚至可能要趴在地上往前走。”我说:“没问题,赶紧出发吧。”我是从下面的河道走进去的,一会儿趟河,一会儿爬石头,从桥底下钻,有时从石头缝里走,感觉脚下软软的,第二天早上看全是尸体——那时救活人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处理死人?到了北川县城边上,一片漆黑,非常凄凉。

( 5月18日,四川平武南坝,战士们正加紧搭建浮桥 )

从绵阳到北川县城只有唯一的一条通道,地震后有3.5公里的路段被巨石堵死,最大的石块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救援机械和军车无法开进,虽然此前来了上万名救援人员,但也只能在城外焦急等待。从县城里救出来的伤员,都从河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抬几公里远,很费时间。我们在路上眼睁睁看着不少危重病号就死在被抬出来的路上。

勘察结束后,我有了判断:北边的路是关键,打不通路救不了人。

( 亲临北川重灾区一线指挥的于际训中将 )

就在5月14日当天,温家宝总理到北川视察灾情。他乘直升机到了离县城最近的擂鼓镇,但就因为这条路全部被巨石挡住而没进到北川县城,温总理说:“一定要组织精干力量,尽快打通这条生命线,把受难群众解救出来……”当时,地方上已经带着工程机械进来,试图从河道里挖出一条路来,我到的时候正在轰轰隆隆地施工。我觉得这条路行不通:河道坡度大,全是泥,即使通了,车也无法行驶。我下决心:发挥我们工程机械的作用,一定要拿下这条路。

15日凌晨5点,从汉中出发的工程部队赶到北川。我问技术人员:能不能打通这条路?他们说:最难办的是这块石头,一般情况下应该用打眼、爆破的方式处理,但当时没有雷管也没有炸药,更没有打眼用的风钻。我又问当地政府工作人员:“你们能不能找到炸药?”他们想了一下说:“附近采石场应该有炸药。”但是,等找到采石场拿到炸药,我们发现还是不能炸——因为地震把山震得松松垮垮的,一爆炸整个山坡滑坡更厉害。

我和工程技术人员爬到附近的山上勘察,发现那块巨石下有一个沟。能不能把这个沟向下深挖一下,让大石头自己掉进坑里,然后旁边再填上些石头,把路加宽些?他们看了一下,认为有希望,不用放炮也可以打通这条路,于是我们下决心这样干。

当时,全国人民都万分焦急地关注着这条路何时能打通。5月15日一早,中央电视台就这个问题连线我,我当时的回答是:24小时内有望打通。我让工程技术人员问县抗震救灾办公室,能否开一个会,把地方的工程机械调给我们统一指挥。他们回答说:你们是二炮部队,我们相信你们。地方上有不少工程机械,之前在河道里忙着打通道,昼夜作战,工作人员非常疲劳,已有不少人撤下去了。而我们工程机械少,但操作手非常多,上来就可以用那些机械。

在双方的合作下,我们用12小时打通了这条路。随后,救护车、抢险车开了进去,挖掘机、装载机等大型机械也开了进去,二炮、海军、空军、陆军、武警、预备役……身着各种迷彩服的救援人员进入北川,救援的速度大大增加。

我们是15日18点打通道路的。16日中午,胡锦涛总书记亲自视察灾区。他的车就顺着这条路进了北川县城。当时军委郭伯雄副主席陪着胡总书记视察,他指着我告诉胡总书记:“这是二炮于副司令,是他们二炮部队打通了北川这条‘生命线’的。”我说:“胡主席,前天温总理还进不到北川县城,今天您就可以进到里面视察了。”

特殊任务

在北川的救援部队有很多,武警、陆海空三军,我是级别最高的一位军人,有一位司令员级的人在这里指挥,这对当地干部群众来说都是一种极大鼓舞,其实这也向他们传递了国家以及全体中国人民对灾区高度关怀的信息。

我们到达北川时已是震后56小时,此时能在面上救出来的早已救出来,我们的“救人”是指压在废墟底下的人,难度相当大。我们救出最后一个人时,已是地震后117小时。在这段时间我们救出14个半人——有一个人是别的单位发现、我们救出来的,所以算半个——这是相当不容易的。

我们前往灾区的工程部队兵分两路,一支是二炮工程建筑部队,专门打坑道,还有一支是二炮工程安装部队,这也是我军唯一一支工程安装部队,在水、电、气等工程安装抢修上,有独到的技术优势。今年初抗击雨雪冰冻灾害,他们只用9小时,就成功点亮湖南郴州的除夕之夜,受到解放军四总部通报表彰。这一次,他们被分到绵竹参加救援。当时,绵竹电力中断,市抗震救灾指挥部和交通管制中心陷于停顿,绵竹市东北镇两个应急医疗救助中心停电停水,2万多伤病员得不到及时救治。汉旺镇一所学校和一座医院废墟下压着数百名遇难群众,因照明不足,搜救人员夜间施救无法展开。他们到了之后,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把电力全部恢复。

在绵竹地区指挥抗震救灾工作的是二炮后勤部副部长刘焕民,他立即组织电力、通信、机械方面的专家,迅速赶赴绵竹。

我们在这次救灾中,执行了两次比较特殊的任务。在救灾中,我们听说北川农业银行下面有金库。中国农业银行北川支行临街而建,楼高6层,在地震中倒塌。设在一层的金库上面不但压了6层楼板,而且银行背后依山而建的5层家属楼,正好倒在金库上方。经过16小时昼夜挖掘,一辆大型扒碴机隆隆地开进去,金库顶部被扒开一个大洞,我们挖出了130多万元现金。

在北川县城视察时,我发现某一个地方晚上总有灯光,几个人守在那里不走。我很奇怪,问那些人是不是家人在底下,想把人挖出来,但他们否认。后来有人告诉我,这里原来是北川县的农村信用合作社。地震时,信用社正在召开一个全体会议,8层的办公楼被震得整体坍塌,33名员工与3名前来考察的上级工作人员不幸全部遇难。与农业银行一样,这里的金库被水泥废墟埋了个严严实实,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保护金库的枪支弹药。我说:“你放心好了,警卫工作、挖现金,到时我原封不动地交出来。”

我马上调集部队,这时已经是5月20日,大家都不知道金库的确切位置,而信用社作为金融机构,办公楼建筑相对比较结实,挖掘工作尤为艰难。挖掘时还要承担巨大的心理压力——一天下午,突然有传闻说唐家山堰塞湖要溃堤了。北川离唐家山3.2公里,第一个波浪过来可以掀起80多米高的浪,谁也跑不掉。我们稳定住情绪后继续加班加点地抢挖,出于安全考虑,施工时还必须24小时警戒。

5月21日,北川宣布进行最后一次拉网式搜查,确认没有生命迹象后准备封城。我一想,信用社底下还有1000多万元没挖出来,就觉得特别不甘心——城市信用社里都是农民的血汗钱啊!

5月22日北川县城开始消毒,任何人都不许进。我不甘心,我们和城市信用社两家联合到抗震救灾指挥部请求继续挖。对方说,你们两家先保证:如果有传染病、瘟疫,或者唐家山溃堤等意外情况发生,我们概不负责。于是我们联合签了“生死状”,拿到了允许进城的“路条”——50多个战士的确是冒着瘟疫和传染病的威胁去的。当时彭小枫政委亲自带队过来,17点多钟,随着一声巨响,金库铁门打开,8个保险柜、4个铁皮柜全部出土,我们用电焊枪将保险柜打开,里面的很多票子都是一毛一毛的,连100元的都不多,我们一共数出来630多万元人民币,还有一些美元。国家银监会主席刘明康听说这件事,非常感动,不仅给我们写了感谢信,还特地飞过来,和彭政委在灾区举行了一个特别的交接仪式。

老鹰山堰塞湖

唐家山形成堰塞湖之后,绵阳安县又出现了一个高度风险的堰塞湖——老鹰山堰塞湖。对老百姓而言,唐家山堰塞湖的“名气”似乎更大些,但是从某种角度讲,老鹰山的危险性一点也不亚于唐家山。一是它的海拔高,唐家山是740多米,而老鹰山是1182米;二是坡度大,上游进湖坡度是21度,出水坡度是35度;而且堰坝上宽下窄,它的蓄水量是500万立方米,一旦溃坝,下游6万人危在旦夕。当时持续下雨,水越积越多,老鹰嘴上面还有两个堰塞湖,必须要处理。为此,温家宝总理专门批示:要制订周密的除险方案和工作部署,确保群众安全。二炮对此也高度重视,司令员靖志远在前线专门听取汇报,强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彭小枫政委也多次做出重要指示。

但是,这个坝的处理方式又与唐家山堰塞湖完全不一样:唐家山堰塞湖可以用机械挖,这个坝则是数百块巨石堆在上面,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俄罗斯米-26过来勘察发现,一是很难吊运机械过来,另外即便吊运过来坝太窄也放不下。这意味着,整个排险工程只能用双手完成。

打通北川交通生命线的工程部队再一次担负起这个重要使命。6月4日,我们老工兵出身的正军职干部、二炮副参谋长王治民登上直升机直奔现场,出任指挥员。其余工程技术人员也紧随其后,这一次也是二炮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空中机动。炸药、雷管包括生活保障品等都是直升机送上去的。

老鹰山堰塞湖处在峡谷之间,左边是上千米的高山,被地震削去多半,整天滑坡不断,堤坝右边,外露的岩石已经裂缝,在持续不断的降雨下,随时可能出现崩塌、滑坡和泥石流。布置任务会上,我对大家说:“震后蜀道,难上加险,战机稍纵即逝,一是要加快进度,二是要保证安全。”其实我也特别想“上去”看,但我这个级别坐直升机很难获批。

为了排险,需要挖上宽20米、下宽12米、深5米、长160米的泄洪槽。因为施工环境特殊,加上时间刻不容缓,这些本来在国防建设中熟练使用现代化装备的工程兵们,又拿起了手风钻、钢钎、大锤甚至竹筐,靠肩扛、手抱、背驮运到大坝上。上堤坝的路非常陡,别说负重物,就是空手上去都很难,战士们就是这样顶着烈日,把数十吨的物资运送上去的。周围老百姓听说部队来排险,也都很自觉地过来帮助我们背东西上去。

冒着三次大塌方的危险,王副参谋长带领专家在坝上勘测了6个小时,全面摸清了堰塞体的情况。他们还精选水性好的官兵,过湖上对岸摄取资料,并连夜制订兵力装备运送、施工组织实施、通信医疗保障等多套排险方案。工程兵们小心翼翼地打眼、放炸药,6月10日16时,老鹰山堰塞湖险情宣告解除,连续奋战7个昼夜的官兵们泪流满面,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高呼:“胜利了!”

乐哉斯丘

5月17日晚上,胡总书记视察灾区后在成都发表重要讲话,我们都在场,他提出:部队下一步抗震救灾要往乡镇拓展,要进村入户,把党的温暖送到千家万户。

18日下午我步行到陈家坝乡,在通口镇遇到四五十个老百姓困在山上,我组织部队把他们营救下来后,跟他们聊天,我问他们:“你们现在最希望做什么?”他们回答:“最想赶紧回家,恢复生产,我们农民不能脱离土地。”这句话给我冲击很大,地震后,很多农民从家乡逃出来,但故土难离,灾情稍一缓解,他们又想回去收麦子、收油菜,重新养牲畜。我一直在思考:帮助他们“重建家园”,究竟我们能做些什么?眼下他们最迫切需要的,一是能看上病,二是能让孩子赶紧恢复上课。

于是,我们在北川和绵竹各选了受灾比较重的乡镇,把带的药和简单的医疗器械发给他们,将五六个村庄的卫生所恢复起来。此外,工程部队用3天时间,在擂鼓镇与通往北川县城的公路交叉口上建了一个全木板房的“红星羌族卫生院”,群众就医交通非常便利。在绵竹广济镇建了“长缨卫生院”,一共有16个科室,并按照乡级卫生院配置B超、X光、生化分析仪等,能保障2万~5万人的医疗。

二炮素来有“威武之师、雄壮之师、科技之师”之誉,注重科技与教育是我们整个部队的传统,这次救灾中我们也特别注意灾区孩子的教育问题。为了给孩子们送一份特别的节日礼物,我们的官兵不分昼夜地奋战了4天3夜,在废墟上建起一座840平方米的新校园。6月1日那天,汉旺镇“红星凌法小学”正式开学,600名小学生背着新书包、拿着新学具全部复课。当时,很多地方的学生还在“帐篷学校”里上课,而我们的学校在整个绵竹市是真正意义上恢复上课的。孩子头一天夜里两三点钟就兴奋得睡不着觉。我在开学典礼上说:“现在困难,可以先不急着建新学校,而着重培养孩子,这些板房的寿命可以坚持20年以上,20年之后,六年级的孩子已经成长起来、可以回报社会了。如果那时用他们自己的投资再建设一个新校园,那将是一件意义非凡之举。”

我们在安县的桑枣镇飞龙村,建了一个帐篷小学,5月27日开学。第一天去了160个孩子,第二天升到250人,第三天来了300人。两个小学的开学典礼我都去了,家长孩子都非常高兴。国防部长梁光烈也亲自参加了典礼,他就是绵阳人,他非常高兴地说:“你为我们办好事了!”

地震以后,大量灾民被集中安置在城市边缘,不但给城市造成极大负担,也占用了大量农田——四川本来地就少,绵竹一个人才8分地,另一方面,坦率说,这一次因为经济实力增加,国家展示了超强的救灾能力,但与此同时,一些农民也多少形成了一些依赖心理。我一直在想怎么吸引他们回去,能否在受灾最严重的地方选几个点,在废墟上重建一个崭新的家园?

靖司令和彭政委非常支持我的想法。我们决定在北川和绵竹选两个点,不占国家一分耕地,在清理好废墟的基础上建两个农民新村。当时所有活动板房都被国家买断用于救灾,所以我们根本买不到。而我们两支工程部队因为长期从事国防建设,他们在野外住的就是这种房子,每个工程完成后就拆走再换一个地方。为了给灾区建新“家”,我们部队特地把自己的房子拆了,换成帐篷,把拆下来的活动板房运过来,给农民盖上了新村。

我们在北川擂鼓镇柳林村建了一个“红星爱民新村”,又在绵竹建了一个“河兴新村”。新家里的床铺被罩、锅碗瓢盆全是我们给他们买的,里面还有娱乐室、淋浴室、医疗室和小卖部,小卖部的第一批货也是我们进的。之前,我曾看过一个帐篷村,有一个帐篷住了三户,由政府给他们做饭,我想这要做到什么时候?我们应该有意识地培养他们的自我重建意识,所以这一次,我特别注意要让每一户都安装好灶眼,老百姓进屋就能过日子。农民新村建好后,整个灾区都轰动了。大家没想到灾后一个月就能建起一个新式的村庄。

5月30日,绵竹的“河兴新村”举行了一个开村仪式。当时恰逢凤凰卫视在灾区采访,老总刘长乐亲自带着旗下著名主持人来参加开村仪式。刘长乐一激动,还给每家送了一台彩电。河兴村是一个小山丘,这个村还有一段小故事:清嘉庆年间,陇南地区发生自然灾害,一张姓人家一路逃难落户至此,从此扎下根来,后来还立了个石碑,写着“乐哉斯丘”。我们在清理废墟时又挖出了这块碑,村里人说:“以前我们祖辈是逃过来的,现在有国家管我们,我们不逃了。”我听了很感动,在开村仪式上,我说:“我们给你们建新村,不会让你们再一次逃离故园,有‘乐哉斯丘’为证,要让它永远立在这块土地上!”

科技救灾

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在这次救灾中,二炮部队的先进装备和专业技术发挥了很大作用。安县到高川这条路是一条内嵌式公路,也就是在山体上掏一个槽形成的路。地震时因山体滑坡,150多辆车困在18公里的路面上,全部被砸在下面,整个路连路基都没了。高川乡里面有1万多居民,还有一些矿产和设施,所以必须打通这条路。国务院副总理李克强、四川省省长蒋巨峰亲自给二炮首长打电话,嘱托我们把路修好。

我们来灾区时,就已带上最精良的装备和最优秀的部队。这一次为了修高川路,我们又带了一个中科院研制的“岩石振动监测仪”——一个像罗盘一样的机器人支在三脚架上,上面有一个多棱镜“眼睛”,在石头上布上几个点,机器在上面不断扫描,一刻不停地上下左右360度旋转。随着“眼睛”转动,电脑屏幕上一处处山体表面模型不断变换,如果哪块石头动了,可能会大面积塌方,就会提醒战士提前离开。这是我们部队最精良的,也是国家最先进的装备,价值100多万元,用于抗灾,我们不心疼。安县到高川这条路塌方最低有750万~800万立方米,当时预计两个月也拿不下来,靠着这些先进装备和技术,我们20天就拿下来了。

因为二炮部队的特点,这一次我们特别注重“文化救灾”。众所周知,北川是全国唯一一个羌族自治县,羌族文化有其独特的魅力,比如羌笛,没有两年是学不会的,地震使羌族的文化遭到极大破坏。当时,北川档案局已成一片废墟。我对他们说:“北川的历史,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北川被埋,北川的历史绝不能被埋!”我把任务交给了一个工程团,3天后,官兵们共挖出8万卷重要档案资料,从某种意义上说,北川千年历史又得以延续下去。

这次参加抗震救灾对我们整个二炮来说是个非常特殊的经历。二炮是作战的主要力量,是战略拳头部队,科技含量比较高,但人数比较少,而过去我们救灾都是打人海战术,所以二炮过去很少参加救灾。今年南方的抗冰雪灾害,我们第一次参加。在这一次抗震救灾中,二炮是各大军区、海军、空军、武警等部队当中派出人数最少的,只有3000人,但我们凭借自身的科技和先进装备的优势,发挥的作用却不小。现在部队都在研究如何更好地执行除战争外的多样化军事任务,这次参与救灾对二炮来说也是个尝试,我们部队的职能又拓展了一块。二炮是一支导弹部队,导弹部队今后在科技救灾上面如何发挥作用,也是我们未来继续深入思考的一个问题。■(文 / 李菁) 绵竹高科技部队二炮二炮部队抗震于际训北川抗震救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