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足迹的丈量和擦去

( 让-西里尔·斯彼内达 )

法国航空公司在其网站上设置了一个“碳足迹计算器”，供客人自己计算搭乘航班所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碳足迹计算器包括运营路线上的飞机型号、目前的燃油消耗、乘客数、机上搬运的行李和货运重量等指标。

“为了计算燃烧的航油量，进而计算每个乘客相应的二氧化碳量，首先根据携带的乘客和货物的重量计算比例，然后根据不同的重量分配比例。”丈量碳足迹的原理很简单，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法航总裁让-西里尔·斯彼内达(Jean-Cyril Spineta)说:“事实上，这个简单计算的功能更像是环境教育，希望借此提醒每个乘客:拯救环境其实与每个人都有关系，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擦去’自己产生的碳足迹。”

6月10日，法国航空公司在巴黎举行以环境为主题的全球新闻发布活动，作为欧洲最大的航空公司，法航以此举展现未来民用航空行业对环境保护的积极态度。法航总裁让-西里尔·斯彼内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虽然目前航空排放的二氧化碳只有全球排放总量的2.65%，但保护环境是所有生活在地球上的公民的义务。

三联生活周刊:随着油价不断攀升，航空公司面临着更大的成本压力，您认为这会影响航空业的环保努力吗？

斯彼内达:的确是这样，石油价格的不断升高给航空公司的正常运营带来了很大压力，法航通过石油期货能够降低一部分成本，但今后，我们必将面临石油价格上升带来的运营压力。我们从来不跟石油价格赌博，更不做“如果石油价格降低了如何”这样的假设，民用航空是日常业务，我们必须在现实的价格下，保证航班的安全、正常。如果说我们所做的环保努力可能因油价的上涨而改变，那就是，我们的飞行将更加注重节能减排，环保是一个双赢的选择。

三联生活周刊:全球航空业二氧化碳的排放总量只占不到3％，比重较低，是否可以认为航空公司面临的环境压力相对较小？

斯彼内达:航空运输业有一个区别于其他工业领域的特点，占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比重比较低，只有2%～3%，但根据一项在油价飞涨之前的预测显示，这个比重有可能上升，主要原因有两个:首先，因为经济增长和社会需求，人们使用航空运输的需求加大，法航和其他航空公司一样也会面对这种需求;其次，航空业从中期分析，飞行很难找到替代航油或者其他替代动力。另外，环境问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引起人们的重视。

三联生活周刊:作为航空公司，法航有什么具体的环境目标？

斯彼内达:我们早在1996年就发布了第一个环境报告；2003年，法航签署了联合国全球契约；2004年，我们与法航的供应商们签订了可持续发展宪章。

近几年，我们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方面所做的努力已经看到了效果。从2000到2006年，法航飞行队的人均航油消耗量降低了12%。到2012年，法航要使人均百公里的平均燃油消耗量降低到3.7升。目前，新一代的飞机比如A380和波音787，人均百公里燃油消耗量低于3升。

三联生活周刊:3.7升是一个很高的目标，轿车要达到这个标准都非常困难，法航有什么具体措施保证这个目标实现？

斯彼内达:实现3.7升的目标需要航空公司多部门贡献力量，你们已经体验了法航专业人员设计的碳足迹计算器，根据我的了解，巴黎—北京的航班已经达标。

最近5年，有85架新飞机陆续加入法航的飞行舰队，先后有76架逐步淘汰。仅去年一年，就有14架新飞机投入使用，12架老飞机退役。目前，法航长途飞行舰队的平均寿命是7年，1998年时，机队年龄是10年。

近年来，法航投入了大量资金更新机队，以提高飞机的燃油效率、减少二氧化碳排放。更新机队的投入是非常巨大的，在过去的几年，我们每年都投入近10亿欧元，1998到2012年间，我们计划投入140亿欧元。只有坚持这样的高投入，才能保证航空公司的安全、持续发展。

正因为我们这样的高投入，在短短6年内法航将油耗特别是二氧化碳排放量降低了12%。没有这样坚定的措施，同样的业务量，法航在2008年就要多烧85万吨航油，意味着多排放260万吨二氧化碳。随着新一代机型，比如A380的到来，这种进步还将持续。同时，减轻飞机重量、优化机队航线以及减少飞机在降落后的滑行时间等，这些都是降低有害气体排放的有效办法。

三联生活周刊:您能用具体的例子来解读一下，新机型或者高效能的发动机在节能减排方面有多大的贡献？

斯彼内达:1吨燃料燃烧可产生3.15吨二氧化碳，航油燃烧和排放的二氧化碳量之间的直接比例，显示出改进发动机的性能对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的重要性。

波音747-200上使用的是CF6-50发动机，波音777上使用的是GE90发动机，两款发动机比较，后者比前者燃料消耗下降了约20%。经常跨洋飞行的客人可能都乘坐过波音747和波音777飞机，波音777-300 ER相对747-400，油耗减少了16%，波音777货机相对747货机，油耗减少了18%。小一点的短程空客A318相对737-500，油耗可以减少13%。这样的例子还很多，我们即将投入运营的空客A380比上一代机型更环保、节能。

新一代的发动机不但使航空公司降低了二氧化碳的排放，还能降低噪音污染。新型发动机大约每10年一代，每一代新型发动机能降低10分贝噪音，例如，用波音777-300ERs替代波音747-300s使得法航将巴黎奥利机场航班对地面的噪音痕迹减少了3倍。

三联生活周刊:除了发动机的改进，在一些飞行细节上，航空公司还有哪些经验？

斯彼内达:我们都知道，飞机越轻，燃烧的航油越少，排放的二氧化碳也越少。所以法航仔细检查机上的设备，从机组文件到塑料杯子，从机舱装置到餐食服务的设备。

拿降低飞机重量来说，以前飞行员携带的飞行手册资料通常要装在一个很大的皮箱子里面，重量达到65公斤，现在飞行员们只需要一个重2.5公斤的手提电脑就可以解决问题。还有，以前乘客使用的是重量15克的玻璃杯子，现在换成轻质地塑料，只有3.5克。我们计划在明年秋天，将调整短途航班上的座位，新座位要比现有的轻4.5公斤，这项节约措施将使法航每年减少8000吨的二氧化碳排放。

三联生活周刊:“温室气体排放交易计划”似乎是一个解决企业排放比较有效的办法，法航也是这个计划的支持者，该计划在航空业的执行情况如何？

斯彼内达:“温室气体排放交易计划”（Emisions Trading Scheme，简称ETS），是在欧盟倡导下试图建立的一个温室排放交易平台，每个公司都可以把产生的二氧化碳以及其他对大气层有害的气体排放到这个平台上，然后通过回购方式对环境进行补偿。我认为，这样的方式总比直接征收税收更公平，法国航空公司一直是这个计划的支持者。

随着燃油价格不断上升，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为了避免执行这个交易计划，很多欧洲以外的航空公司选择在其他地区降落，例如中东的一些机场，然后再飞往欧洲。这样虽然绕开了温室排放交易，但是最终却产生了更多的温室排放。

我们认为，全球航空行业应该有一个开放、公平而且是对所有航空公司都有约束力的行业标准，如果只有欧洲航空公司回购自己的温室排放，其他航空公司不回购，这样的交易计划是不公平的。

三联生活周刊:听说法国航空公司正在宣传一个“美丽星球计划”？

斯彼内达:我看到很多客人对如何计算自己飞行所产生的碳排放很感兴趣，具体操作非常简单，像是一个计算游戏。我们的专业人员根据飞行距离、飞机的燃油消耗以及飞机重量、行李重量等设计了一个方程式，只要输入自己的航线，就能知道产生的排放是多少。如果乘客希望为环境保护做一些贡献，还可以购买自己的排放，这些资金会直接投资到马达加斯加一个50万公顷的森林项目上。大家知道，森林在维持地球气候平衡方面起着关键的作用，在调节空气和加湿的同时，也在吸收二氧化碳——每公顷的森林能容纳120到140吨的碳。法航与一个自然基金会合作推进这个项目的实施，我们把这个项目叫做“美丽星球计划”，通过当地的世界自然基金会在马达加斯加执行。法航将提供500万欧元，用3年时间开展这个项目，这50万公顷的森林将可以直接吸收6000万到7000万吨的二氧化碳。

三联生活周刊:似乎全世界都在寻找解决环境问题的办法，您觉得中国的航空业同行在环境保护方面表现如何？

斯彼内达:飞机性能的好坏对环境的影响非常重要，中国的航空公司都非常年轻，很多航空公司都购买了最新、最先进的飞机，我虽然没有他们这些公司的环境报告，经验告诉我，他们的表现应该不错。中国的南方航空公司已经加入了我们的“天合联盟”，法国航空公司与中国的南方航空公司成立了一个货运合资公司，我发现南方航空公司使用了10架777-200型号的波音飞机，波音777-200货机可是目前市场上效益最好的飞机，连我这个法航总裁都很羡慕他们。■（文 / 李三） 碳排放航空足迹丈量碳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