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

( 清康熙掐丝珐琅御制暖盒松花石雕凤纹砚 )

1912年，恭亲王溥伟为了帮助溥仪搞复辟筹集军饷，决定将恭王府的全部收藏出售。消息一出，引来了不少古董商的兴趣，不过开价不低，少有人能支付。这时，一位日本商人在看完王府的珍藏后，当即决定以34万大洋买下除书画以外的所有藏品。

这名日本古董商叫山中定次郎，他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活跃在中国、日本、欧美的中国文物艺术品交易市场的日本大阪山中商会领导人。1894年在纽约开设古董店，之后在波士顿、芝加哥、伦敦开设分店，山中商会抓住19世纪末20世纪初欧美经济高速发展、富裕阶层对东方艺术品的好奇渴求的心理，快速在海外建立了销售网络。山中定次郎手中有一批如石油大王洛克菲勒这样的巨贾客户，海外市场对中国艺术品的需求不断扩大，山中商会也把目光转向了北京。1901年，山中商会在北京东城麻线胡同3号设立办事处。

与恭王府的这次交易，让山中商会迅速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中国古董文物交易商之一。这批恭王府的旧藏在山中商会购买后的几年里，陆续在美国拍卖，每次的成交额都惊为天文数字。山中商会在1917年索性购入肃亲王家的一处300平方米的四合院作为山中商会在北京的支店，正式开始了在北京收购中国古董的业务。

山中商会的生意到“二战”结束，日本战败，也就停止了。而此时，在海外有一家号为“文馨阁”的藏家，不断通过拍卖会及其他方式购买中国艺术品。文馨阁可溯源明末清初安徽屯溪著名书香世家，后辗转至苏州、浙江地区继业，昔日主人博学百科，尤好收藏艺海珍稀及文房佳器。20世纪初因时代动荡，故使其一族暂停家业，随后文馨阁后人留洋海外，但先人之业一直继承。

保利今年的春拍中，有一场“文馨阁集珍”的专场拍卖，76件拍品均来自海外的工艺杂项精品。这批收藏传承有绪，皆来自欧美和日本世家递藏，其中以铜器珐琅、竹刻犀角、松花石刻、剔红雕漆为主。依据作品的不同风格和题材，分为宫廷造办、攀古溯源、文房案上、名匠巧思、染付赤绘5个专题。其间有两方砚台尤为引人目光。

( 清乾隆松花石如意宝瓶砚清乾隆铜镂空太平有象香炉,日本山中商会旧藏 )

其中一方为清康熙掐丝珐琅御制暖盒松花石雕凤纹砚。此砚为长方形，下为暖砚盒，上置一方松花石砚。砚驼青色，质地致密，光洁细腻。正面起边框，浅浮雕夔龙纹装饰，中上部浮雕一凤凰展翅飞翔线条流畅，其下方昔日研磨朱砂之使用痕迹尚存。背面起边框，有四足，阴文楷书铭文“以静为用，是以永年”。阴文篆书款“康熙宸翰”。掐丝珐琅砚盒四面施浅蓝色珐琅釉为地，上饰夔龙捧寿纹。四边口沿为铜镀金镂空夔龙纹。底方框内錾阴文“康熙年制”四字篆书款。今北京故宫博物院仅藏有一件如本件带有康熙年款珐琅砚盒的松花暖砚，或同为宫中制砚名手金殿扬、顾公望的作品。

暖砚盒是为了防止冬月严寒砚冻而特制的文具，盒内可盛热水或炭火，使墨不受冻而易于书写。只是皇帝屋内设置极为先进，采用地热取暖，这暖砚盒不过是为了讨好，增加几分情趣而设计的。

( 清乾隆铜镂空太平有象香炉 , 日本山中商会旧藏 )

另一方为清乾隆松花石如意宝瓶砚。此砚为长方形，绀青色，有纹理，质地细腻，坚硬温润。正面阴刻宝瓶形纹饰，瓶口呈灵芝如意形。背面阴文楷书乾隆御铭“出天汉，胜玉英，琢为研，纯粹精，几藻屡省成”，阴文篆书款“永宝用之”。原配剔红漆盒。盒长方形，圆角，下承四足。盖面剔朱漆，起边框，锦纹地上浮雕折枝牡丹梅花纹饰，清新淡雅。外壁锦地浮雕四季花卉纹。盒底修黑漆。

这两方砚台均为文馨阁购于山中商会海外分店。“这是典型的清代宫廷之物，四大名砚中，广东肇庆的端砚、安徽婺源的歙砚、山西绛州的澄泥砚、甘肃临潭的洮河砚，是没有松花砚的。但它产自清代皇帝的老家，这感情上就完全不一样了，因此当时松花砚的地位是很高的。而且多会采用‘以石包石’的方式，对包装也极其讲究，甚至有时包装要远远胜于砚台本身。”一位专家如此说道。

( 清乾隆铜嵌银丝牺尊  日本山中商会旧藏 )

松花砚石产于大清王朝的龙兴发祥地——松花江流域。它色彩丰富，有翡翠、紫绿、绛绿、驼青四种基本颜色。松石砚自康熙二十八年（1689）起，开采原石于关东，制器于宫内造办处，成为皇家垄断的御用砚材，从此民间不得擅采。《西清砚谱》中对此有详细记载。

松花石制砚也是康熙皇帝的发明，并封它为“御砚”，一直专供宫廷使用。康熙曾亲自撰文《制砚说》，以松花砚石的发现开掘为喻，表达了自己登基以来求贤若渴、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企盼。《西清砚谱》中，将御铭松花砚冠于砚谱之首，认为松花石砚完全可以与名砚之冠端砚媲美，超过歙砚。

康、雍、乾三朝，制松花砚数百方，嘉庆以后，不再采石，也很少制砚，即使偶尔制砚，用的也是当年遗留的松花石材。松花砚的兴衰，和大清帝国的兴衰是一致的。康、雍、乾三朝御用松花砚120方，到嘉庆时还完好地保藏于乾清宫端凝殿，现在主要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和“台北故宫博物院”。后嘉庆皇帝效法祖先，检点内府旧藏，得松花石若干枚，又以端石若干枚，绿玉、古玉砚若干枚，凑足40方之数，也收藏于端凝殿。

据说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松花砚，不足80方，计康熙款10方、雍正款16方、乾隆款13方、嘉庆款9方、道光款1方、光绪款5方，余皆无款。“台北故宫博物院”现藏松花砚共86方，其中康熙年制松花砚32方、雍正年制松花砚19方、乾隆年制松花砚35方，皆有御铭。至于赏赐群臣的松花砚，早已散落民间或国内部分博物馆。

不过即使是数量如此之少，且身份又如此特殊，价格却一直以来并不如人意。“不仅仅是砚台的价格起不来，整个文房杂项将近10年的时间都在低谷。”一位藏家说，“价格真正回暖应该是从2006年6月嘉德春拍‘翦松阁精选文房用品’专场拍卖后开始的。”保利拍卖公司中国古董珍玩部主管李移舟介绍道：“当时全场116件，成交率84%，总成交额3590万元。”该专场可以说是砚台行情的启动点。随后2007年7月西泠春拍推出了“文房清玩——历代名砚专场”，成交率高达98%，成交额1832.38万元，掀起国内文房市场的小高潮。年底嘉德秋拍又设“文房清韵——清代砚墨笔印专场”，111件拍品，成交率达89%，成交额1460.36万元，一方清乾隆御制松花石砚估价在12万到18万元之间，最后以128.8万元的高价成交。

这次保利的“文馨阁集珍”专拍中76件拍品，成交额为1728.7万元，成交率达到89%。那方清乾隆松花石如意宝瓶砚以87.36万元成交，而另一方清康熙掐丝珐琅御制暖盒松花石雕凤纹砚则以168万元成交。对于文房类拍品的行情，李移舟认为：“文房类每件都有自己的‘个性’，都比较独特。收藏这类拍品的藏家主要还是出于自己对这类东西喜欢，觉得很有收藏乐趣，另外，很多收藏瓷器的藏家也对文房类拍品比较喜欢，这两部分藏家其实是有重合的。文房类拍品的价格比较有弹性，因此使得目前价格渐涨。”■ 砚台乾隆文化松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