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办公室

文/何叶 图/谢驭飞

在一本商业杂志待上3年以后，我假模假式也见过一些江湖大佬。其中有些人的办公室值得一说。

A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他办公室里最引人注目的人——除非哪天他把办公室墙上的这幅油画摘下来。血红色的背景上搁着一位领导人心事重重的脸，你怎么看也没法确定他的眼神到底在观察这办公室的哪个角落。A叫我一眼想到《色·戒》里的易先生。张爱玲说他“一脸鼠相”，客厅的落地窗帘上有密密麻麻的华丽花纹。A的办公室倒是没拉窗帘，不过窗户外头被别的写字楼堵了个严严实实，看不到半点风景。A以谈笑风生长袖善舞著称，不过他办公室几乎每一寸空间都被各种款式的古董不遗余力地充斥着。如果你想退后半米欣赏那只鹿，就会碰到画布上那位沉思的年轻人。这倒像个自大者管理的博物馆。

A的竞争对手一度是B。很遗憾，这不是一个称职的对手，因为他们俩根本没有相像之处。B的公司占地数千平方米，由B本人亲自设计，像座大迷宫，而他的办公室就在这座迷宫的最深处。他曾经是这个行业里划时代的人物，他亲手修建了一座商业迷宫，可现在他自己也迷路走不出去了。危机四伏。

聊到一半没水了，B“嗖嗖”地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肩上扛着一个水桶，哐叽哐叽换上。听说他几年前其实有个秘书，可老用不惯，就给辞退了。他习惯什么都自己来。可能就是这原因，他到现在也没有融到资本家的一毛钱。他的办公室里一件艺术品之类的物体都没有，全是A4纸、笔记本和各种各样不值钱的小礼物。我见过他的两个朋友，一个说他是“灰堆里的暗火”。这意思大概是说，虽然他现在混得不怎样，可给他机会他就会燃烧。还有一个说他是“农民”，小富即安，算是腹诽了。

还有一个房地产公司的C。偌大的办公室，挑高得有3米，六壁都是水泥板，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央放着一张桌子一张凳子。是凳子不是椅子。这有点像熊十力自传的名字《天地间一个读书人》。他一定觉得有人误会他了，并且还热衷于为自己辩解。后来他给我发了一个短信，说:“误把杭州作汴州。”这一举动让我觉得他实际年纪应该比看起来小很多。

最后说说D。他墙上挂着一幅字——“为人民服务。”这本不稀奇，可考虑到他正经是个美国人，就有点解构的意思了。他问我，为什么那么多人不为人民服务却为人民币服务？他还问我一个关于办公室的问题:“纠风办公室是干什么用的？

为了回答他的问题，我特意上网搜索，结果发现关于办公室的都是这样一些无聊问题:一次性水杯的开支应该算在哪个会计科目下？我今早进门发现女同事坐在上司腿上，我该怎么办？办公室里有死老鼠，闻了3周了，对身体有害吗？……我又一次庆幸自己不用坐班。 哐叽办公室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