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产粮大省的历史与现实
作者:王鸿谅( 随着我国人口增长,耕地面积减少,粮食需求增长的趋势不可逆转
)
农业大省的粮食曲线
“七山一水两分田”,这是湖南的地理现实。还好,温、光、水这些自然资源的分配与水稻的生长周期形成契合,加上土地本身的富庶,才成就了“湖广熟,天下足”的俗语里稻谷主产区湖南的地位。
湖南省农业厅前副厅长刘丁山说起来,“产量第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主导着湖南的粮食生产。一方面当然是耕地有限,洞庭湖区曾经大规模围湖造田,为的也是增加能出产粮食的土地。另一方面,人们对土地综合生产能力临界值的探究,随着科技突破,变得更加热烈。湖南省农业厅高级专家、博导李建国比喻,从50年代到80年代,湖南粮食生产“经历了两个绿色革命”,“一个是常规稻的品种改良,50年代到60年代,由水稻高秆品种改成矮秆品种,防倒秆,增加产量”,“另一个是杂交稻的推广,60年代到80年代,单季稻改种双季稻”。袁隆平取得的杂交稻突破,首先从双季稻中的晚稻品种开始,土地的生产能力由此倍增。
矛盾的是,我国粮食生产的现状依旧是产区与销区割裂,高产和丰收带来的问题是“卖粮难”。刘丁山从1983至1999年担任副厅长职位,任期内历经三度全国范围的“卖粮难”考验。这期间的政策变迁,也成为粮食产量波动的重要变量。“1978到1983年,是建国以来湖南省粮食生产增长最快、最稳定的时期。”刘丁山回忆,尤其是1983年,“那是全国范围内粮食大丰收的年份,湖南的粮食总产量也达到了一个历史最高点,265.5亿公斤”。在湖南省的计算里,每50亿公斤粮食的增长算是一个台阶,起点是建国之初的150公斤。这一年还有几个让湖南人骄傲的数据,“相比临近的湖北省和江西省,湖南粮食总产量分别多66.6亿公斤和129.3亿公斤”。
刘丁山在这一年升任湖南省农业厅副厅长,主管的刚好就是粮食。紧接着,第二年就碰到了建国后湖南历史上的第一次“卖粮难”,于是1985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改革农产品统购派购制度,决定从1985年起取消统购粮食、棉花,改为合同定额收购。但由于当时城市的低价统销继续存在,迫使粮棉合同定购价格偏低,这是长久以来鼓励增产的政策大方向下,农民的种粮积极性第一次遭受严重打击。
( “南粮北调” 已被“北粮南调”替代,图为东北产区的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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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卖不出去,地里投资的连成本都收不回来,刘丁山那时候下乡镇调查,没少看见农民的窘境。“所以农业厅的粮食生产思路有了新变化,提出要发展优质稻,解决销路问题。”刘丁山说,“湖南也成为全国最早提出发展优质稻的产粮大省。” 1986年,农业部的全国优质水稻工作会议选在湖南召开,这成为水稻生产从高产向优质转变的开始,刘丁山还记得会议上强调两个问题,“一个是全国还在面临卖粮难,一个是消费者对米质有了更高的要求”。所谓米质,也就是大米的口感,南北有所差异,北方人习惯消费的是黏性强的粳米,颗粒呈长圆形,南方人习惯于黏性不强的籼米,细长形。湖南出产的自然是籼米,其中晚稻的口感远胜于早稻。“高产和优质之间当然有矛盾。”刘丁山说,农业厅因此也投入了更多的科技力量来协调二者关系,如何在兼顾高产的情况下,在双季稻杂交中取得新突破,保证优质大米产量。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杂交稻的突破重点更多从口感更好的晚稻开始。
接下来的两次卖粮难分别在1992年和1996年前后,症结都一样。产量增加,可产品依旧缺乏足够的竞争力。其实从第一次卖粮难开始,如何保证并增加农民收益的问题,被更多地提出并强调,效益成为协调粮食产量与质量的一个重要考量标准。而把这些综合在一起思考,“在市场经济背景下,作为一个稻谷大省的意义何在?”李建国分析,在全国粮食安全的大背景下,从一个省的角度,这其实是不能回避的核心问题。
( “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在海南三亚考察水稻的生长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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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的需求计算
中国农业大学农村发展研究所曾经做过一项全国粮食产量的研究,时间跨度为1951至1995年,作为传统粮食大省的湖南当然位列其中,只是其产量与全国粮食产量的波动相关性自1978年之后,从首位直线下降,呈现明显递减。更明显的转折来自1992年,根据湖南省农业厅的研究资料,“湖南省原是粮食净调出省,从1992年开始出现调入多于调出,据有关部门统计,每年调出粮食5亿公斤左右(主要是稻谷),调入为6亿至7亿公斤(主要是玉米、小麦、大豆)”。
( 田间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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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的1993年,按全国30个省(市、区)排队,湖南仅稻谷总产量仍居榜首,但其余6项重要指标已经落后:粮食总产退居第5名,占全国比重由6.5%下降到5.8%;粮食亩产347公斤,居第6名;稻谷亩产388公斤,居第13名;人均产粮418公斤,居第11名;粮食商品率27.2%,居第16名。湖南作为产粮大省的优势正在缩小,这一年与湖北和江西的粮食总产优势差距,从1983年的66.6亿公斤和129.3亿公斤,缩小到仅多14.5亿公斤和51.7亿公斤,而且大有被迅速赶超之势。
放在时间脉络里来梳理,在整个南方粮食生产积极性不高的大背景下,粮食供求矛盾在湖南显得格外现实。自1983年后,粮食产量一直徘徊不前,而人口增加了742万,人均占有粮食由482公斤下降到421公斤,减少了61公斤,“相当于两个月的口粮”。1994年底,全省食品价格上涨了31.7%,粮食价格上涨了50%多,吃掉的中央储备粮是8.5亿公斤。“湖南每年究竟需要多少粮食”开始成为无法回避的思考。大的政策层面,对湖南总的要求是:自给有余,略有调出。省农业厅的研究者们根据这个大方向做了相当具体的计算:
1.湖南省有5200万农村人口,按人均口粮270公斤计算,需要140亿公斤;
2.粮食播种面积7500万亩,每亩留足种子15公斤(含备灾),共需11.3亿公斤;
3.全省每年饲养生猪6500万头,出栏约4000万头,其中外调出省约1800万头,每头生猪需要饲料粮最低100公斤,共需65亿公斤;
4.国家下达任务收购50亿公斤;
5.市场商品流通10亿公斤。
以上5项合计,湖南省近期的粮食需求最低数额也在275亿公斤以上,另外按净增率7‰计算,每年净增人口43万,按人均消费粮食300公斤计算,每年还要增加粮食需求1.29亿公斤。因此湖南现阶段粮食总产至少要在275亿公斤以上,才能保证供需的基本平衡。
这个数据模型面临的考验在于耕地面积的锐减。1999年湖南省新一轮基本农田登记造册历经一年完成,结论是“十一五”期间,湖南耕地保有量377万公顷,其中基本农田336万公顷。按这些数字算下来,湖南人均耕地只有0.85亩(约0.05公顷),是全国平均水平的60.8%,排第25位,低于联合国粮农组织所规定的人均耕地0.08公顷的警戒线。耕地的锐减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1996至2005年的10年间,全省非农建设用地占用耕地面积45万公顷,“相当于一个中等县的耕地面积”。更仔细计算,2000至2005年,6年中湖南平均每年递减的耕地面积是20500公顷,“相当于一个山区县的耕地面积”。尽管2000年以来,每年新开垦的耕地都超过了4000公顷,实现了耕地占补数量的平衡,但从新开垦耕地的质量上看,远低于被占用耕地的质量。新增耕地的生产能力只有被占用耕地的30%。
除了城市化的人为因素,还有污染,以及不可抗力的自然因素,比如洪涝、旱灾、病虫灾害等会直接导致粮食产量锐减。另一方面,湖南全省粮食的商业库存一般在43亿至66亿公斤之间波动,除去必要的国家储备,省内对粮食市场的调剂能力最多只有100万吨,而全省抗灾和平抑粮价所需粮食为144万吨。因此很容易出现“买粮难”和“卖粮难”的问题,粮价也随之出现波动。这些都是模型计算下的粮食需求量要面临的挑战。
10年“吨粮田”
土地的综合生产能力临界值究竟在哪里?在耕地面积有限的情况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变得更令人关注。湖南省在这个问题上的研究算是起步早的,配合粮食从单纯追求产量到注重质量与效益的思路转变,湖南省从1986年开始上马了一个备受争议的项目——“吨粮田”试验,意思是争取每亩产量过吨。
基于大跃进时代的特殊记忆,对于刘丁山在农业厅主抓的这个项目,不用说全国,连本省的看法都各有分歧。刘丁山坚持“吨粮田”项目的必要性,“关键并不在于直接提高产量,而是对于土地综合生产能力的探索”。在吨粮田实践中探索出来的粮食产量临界值是每亩1150公斤,刘丁山说,根据省“吨粮办”和省农调队1991至1994年连续4年的研究,在当时的吨粮田综合配套技术下,“双季稻田年亩产可由目前的七八百公斤上升到1150公斤左右,且随着产量的增加,其经济、生态和技术效益都是增加的,超过1150公斤,效益则随着产量的增加而出现下降现象”。
吨粮田项目一度得到湖南省领导班子的大力支持,并涌现出了诸多成功示范点,继而大面积推广。在时任领导班子看来,要提高粮食总产和粮食攻击能力,扩大粮食耕地已不现实,唯一的战略选择是在现有耕地上扩大复种,主攻单产,挖掘内涵增产潜力。株洲、湘潭、娄底三地(市)作为第一批开发示范点的原因之一,就是三个地市人均耕地只有0.65亩,比全省人均少0.13亩,最少的娄底地区只有0.58亩,每年要从外地调进0.5亿公斤左右粮食。株洲是当年总结出来的最成功典型,所辖的攸县是全省第一个“亩产过千公斤,人均收入过千元”的“双千县”。
不过1996年的第三次“卖粮难”终结了这项试验,全国粮食连年丰收,湖南的粮食生产也以每年3%的速度增长。时任农业厅副厅长的刘丁山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有领导当面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不要再搞了。坚持了10年后,这项对于土地的探索就此中止,刘丁山心里多少还是有遗憾的,他还记得1995年时国家领导人到湖北视察农业,取道湖南张家界要听取农业情况报告,省里专门组织了由他带队的报告小组赶去汇报。那时候刘丁山依旧信心满满,按吨粮田的思路,不仅可以提高产量,也可以增加农民的经济效益。
粮食品种结构,始终是湖南粮食生产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吨粮田的建设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根据湖南省农调队邱伯莉等人的研究,过去由于片面追求粮食总量,忽视粮食品种结构的改善和粮食品质的提高,因而在粮食总产中90%以上是稻谷,稻谷总产中90%以上是籼稻的局面长期未得到改变。随着城乡居民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不断提高,以及全省生猪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饲料用粮大为增加,目前的粮食产品还不能适应已经变化了的消费需求。“湖南城乡居民的饮食习惯是用大米做主食,但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对大米的品质要求也提高了,特别是粮食放开经营后,城市居民对口粮有了选择余地,优质晚籼米、粳米备受青睐,而品质差的早籼米则不受欢迎以至滞销。”此外,由于城市居民生活节奏加快,“早餐用面食者增多,小麦消费需求增加,年均消费量63万吨。而全省的小麦产量却在30万吨左右,2001年小麦产量只有21.4万吨,并且大部分不是市场紧俏的强筋硬粒小麦”。在饲料方面,“近几年推广配合饲料养猪,用稻谷喂猪的传统习惯正在改变。作为配合饲料的重要原料,玉米需求量大为增加,目前每年饲料用粮在600万吨以上,而玉米产量只有100多万吨,远远不能满足需要”。
复杂的政策与市场情况作用到农业生产上,比预期更为复杂。与吨粮田试验同步的这10年,农民的负担并未因高产而有明显改变。1988至1992年间,粮食价格普遍下降,工农业产品价格“剪刀差”进一步扩大。由于农资供应紧张,价格上涨过猛,农业生产成本增加,农民收入增长幅度下降。1985至1991年间,农民人均纯收入在扣除物价增长因素后,年均增长仅为5.0%。1994和1996年国家两次提高了农产品收购价格,提价幅度为40%左右,这两次提价对农民收入增长产生了28%的贡献度。这一阶段虽然发生了通货膨胀,但1992至1996年间,农民人均纯收入还是取得了恢复性增长。可1997年以后,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农民收入就又出现持续下跌的局面。1998年以后,我国农民的人均负担基本上控制在上年纯收入的5%以内,但各地农民负担反弹的情况仍时有发生。
产业化的瓶颈和设想
“农民对土地的热情从80年代中期开始递减”,在李建国的观察里,这一趋势直到农村税费改革之前,都毫无逆转迹象。税费改革和粮价上涨,带来了一些波动,但总体趋势并没有明显变化,“农民种粮的比较效益和机会成本,与其他工资性收入相比,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选择一个样本考察,吨粮田试点中的第一个“双千县”——攸县,更能提供这种粮食产量起落的微观经济分析。攸县农业综合开发办办公室主任刘肯堂推荐的是大同桥镇的新塘村,刘肯堂1998年调任综合开发办之前,任职于攸县农业局近20年,目睹了全县农业生产的变迁。刘肯堂说,攸县在自然资源方面独具优势,尤其是县城中部乡镇,沿106国道分列,丘陵地势,水利资源丰富,属于旱涝保收型的耕地,数十年间没有大的自然灾害,影响粮食产量的主要是政策和人为因素。
其中新塘村不仅有耕地面积的优势,还是生猪养殖大村。全村768人,水田943亩,旱田45亩。现任村支书刘新报自2002年起上任,新塘村在他的带领下,3年时间还清了10万元的外债包袱,还争取来省里和国家的诸多农业项目,人均年收入保守估计近7000元。“其实已经过万元了。”刘新报说起来颇有几分得意,“尤其是去年猪肉涨价,村里的生猪养殖大户收入几十万元的都不稀奇,过百万的也有。”新塘村养猪已经完全规模化,单独开辟出规模化养殖区,养猪户必须每户建立一个沼气池,既环保又能再利用。刘新报手头的数字,是村里的沼气池已经有156个,也就是养殖生猪规模在300头以上的,已经有156户。
刘新报是新塘村人,当兵时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退伍后享受每月100元的特殊补贴。1992年南下深圳闯世界,开过出租做过生意,10年闯荡下来有些积蓄,2002年回村,怀揣着诸多想法当上了吃力不讨好的村官。村主任贺一清对他的评价是:“想法很多,能干实事,开辟了很多人脉资源,给新塘村争取回来很多发展项目。”刘新报接手新塘村的时候也头疼过,新塘村和其他村子一样,大量劳动力转移,全村768人里,外出打工者在500人以上,去向多是深圳出租行业。起因是个偶然,90年代初攸县劳动局和深圳公交公司签订了一份合同,帮助他们培养了10余名司机,结果因为各种原因,这批司机没有上岗,转而进入出租行业,由此以点带面,攸县人成为深圳出租车行业的绝对垄断群体。这也反过来刺激了整个攸县的消费习惯和消费心理,在湖南的各个县城中,攸县是仅次于花炮之乡浏阳,消费实力位居第二的县城。
“种田是赚不了钱的。”刘新报深刻感知了这一点,“自从减免农业税和国家粮食补贴下达之后,土地抛荒的情况倒是没有了,但也就这样而已,农民只是保证土地不荒,至于产量,能自家吃饱就可以了。”村民丁友文是一个例子,他承包了15亩田。丁友文其实不愁生计,他的儿子和女儿都分别成家立业,离开土地,外出打工。之所以承包下15亩地,还是最传统的农业思维,地总是要人种的,自给自足之外,能挣一点是一点。可一年辛苦下来,每年春耕都需要四处举债,刘新报连续3年每年借他5000元,购买种子和肥料。贺一清也举了自己姨夫的例子,和丁友文一样是老农民,承包了十来亩地,永远在借债和还钱的循环中面朝黄土背朝天,贺一清不止一次劝解他:“这样种田是不可能致富的。”
规模才能出效益,刘新报和贺一清已经意识到当下农村经营模式必须有所突破,他们认真读了中央“一号文件”,也注意到政策向种粮大户转移这一条,因此萌生一个大胆想法:将农村的土地集中起来,通过成立一个集体公司的模式,来负责规模化的经营,成为特殊的种粮大户。因此他们必须算清楚几个问题,种田的经济效益究竟如何,以及规模化生产的利润空间在哪里。就在几天前,刘新报和贺一清刚刚请来村里十几位老农民,做了细致的计算。这份以亩为单位的水稻种植成本计算分为两类,直接成本和工资成本——
直接成本包括6种:种子、肥料、农药、机械耕地、收割以及其他的除草、育秧等农田耕作需要发生的基本费用,按照今年的价格计算(种子41元,肥料早稻127元,晚稻159元,农药早稻45元,晚稻60元,耕地140元,收割140元,其他费用33元),全部费用为745元。工资成本包括7类,分别是农田耕作的各个环节需要支付的人力成本,从插秧开始到晒谷和搬运结束,为395元(插田140元,打药35元,施肥除草50元,做田埂25元,育秧25元,杂工放水等50元,背谷、挖犁沟、晒谷等70元)。两项成本相加为1140元。按照新塘村的稻田产量,一亩地早稻的平均产出为850斤,除去为晚稻预留秧田会耗损的80斤,实际产量为730斤,晚稻产量平均为900斤,按目前市场价每斤90元计算,总产出为1630斤×90元=1467元,减去直接成本和工资成本1140元,实际每亩田的利润是327元。
贺一清这样算了一笔账,假如一个农村的4口之家,全部在家务农,那么按最大的人均耕地面积计算,即便是人均一亩(事实上,湖南绝大多数农村还达不到这个数值),那么一年下来,一亩地种植双季水稻的全部产出也只有327+395=722元(395元为自己的劳动力工资成本),4个人一年劳作下来的家庭纯收入也不到3000元。李建国所强调的种田比较效益下降,在这样的具体计算中得到印证,农民外出打工的工资收益整体上远高于他们在土地上的所得。贺一清因此感叹,村里30岁以下的人,基本都不知道如何种田了,还在田间劳作的都是老人,按照这个趋势,如果不加以改变,10年之后,因为劳动力的青黄不接,粮食生产将面临更严峻的现实。
刘新报和贺一清设想的公司模式,是与农民的利益共同体,假如以公司化模式运行,他们需要支付的成本还包括:地租,按照村里的行情,是每亩地200斤谷,按市价合180元;农民的提留利润分配50元;养老博爱县20元;医疗保险10元。4项支出合计260元。这意味着,以公司模式规模化种植的利润只有67元。但如果以公司作为经营主体,规模化的另一种效益可以显现出来,比如,可以更换高产稻种。新塘村曾经试图更换过一种高产稻种,但因为劳动力素质问题,育秧科技没有得到及时普及,造成当年减产,农民对于更新起了抵触情绪,而且因为剩下的劳动力都是中老年人,用李建国的话说,“实在很难进行技术普及”。但改变成规模化的公司经营主体,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另一方面,化肥等农资费用,批发与零售相比有8%的差价。新塘村走规模化生产的优势还在于,村里招商引资建立的化肥厂已经投产,等于从源头上解决了一块利润空间的问题。
规模出效益,是刘新报从新塘村的养猪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心得之一,不过这个模式套用到粮食生产上,要复杂许多。资金和成本都是问题,还有政策扶植的力度。刘新报计算过,中央的粮食补贴平摊到农户个人手里,不过每亩70元,放到一个家庭的收入核算里,微不足道。如果可以用规模种植的方式集中起来,这笔钱就能起到实际效用。李建国从研究者的角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农村土地流转问题,已经成为制约农业发展的瓶颈”。如何有效实现农村土地流转,是更为复杂的经济和社会问题,而这些,都将更复杂地作用到现实的粮食生产上来。 种植业三农农村农民产粮大省李建国农业湖南发展畜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