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投资无处
作者:邢海洋股票暴跌,期货暴跌,房价下跌,CPI却暴涨,此时,你会发现CPI的代表性是那样有限,半年前自诩为“晴雨表”的股市根本还在初级阶段,甚至期货的价格发现功能,这一曾经理顺了关系、颇值得称道的市场一时间也失灵了。
武汉一期民从4万元到1450万元、盘中曾超过2000万元的神话来自于豆油期货。但到了3月,豆油主力品种809合约自一周前最高14630元/吨跌至目前最低11824元/吨,跌幅达19%,从而终结了这一神话。据信,全球顶级私人股权投资基金凯雷投资集团旗下的380亿美元投资组合,3月10日被强行平仓,从而引发了全球大豆和谷物价格的大暴跌。组合中50亿美元的农产品期货头寸在芝加哥期货交易所占有重要地位,一时间大豆和谷物期货投资者出现恐慌性抛售。但实际上,早在3月4日,全球豆油市场就开始见顶回落,凯雷的抛盘很可能如这位女期民那样,乃是巨额浮亏,不得不平仓的结果。
既然专业如凯雷的机构也能被强制平仓,武汉女期民满仓并用利润加码的“疯狂”也似乎没什么可指责的,但问题恰恰在于,在这一轮农产品牛市中,我们的参与者几乎清一色的疯狂散户,豆油品种所在的大连商品交易所95%的开户人为自然人,支配着80%的交易量。暴涨暴跌之下随波逐流,加之散户根本无缘国际农产品期货市场,而公募基金在这一轮罕见的大牛市中的缺位,使得内地投资者几乎没分享到大牛市的收益。这个意义上,武汉女期民的悲剧几乎是整个行业的悲剧。
零和交易中,散户永远弱势,非但我们如此,海外也如是,比如美国期货市场上,1969年个人投资者投资亏损率为62%,近些年更是高达80%~95%。但海外散户可以通过加入基金摆脱弱势局面,我们却不能,包括美国在内的成熟市场,90%以上的个人投资者委托各类投资机构间接参与期货市场。这样一轮时间已经跨越了4年、平均涨幅在3倍的大牛市中,全球商品指数基金规模陡增30倍,从2003年前的不到50亿美元增长到2007年超过1200亿美元。商品指数基金本身就是一个风险分散化后的投资衍生品,虽有3月的回档,总体上却获利甚巨。
我们的基金不涉足商品市场,是法律上存在障碍?2007年4月,我国开始实施修订的《期货交易管理条例》,《条例》中取消了基金进入商品期货市场的门槛,但也未对期货投资基金的设立与运作做出明确规定,使之成为空白地带。而此前和此后发行的基金都是证券基金,他们的传统就是投资股票、债券,多年来商品期货市场投资成为事实上的行业禁区,加之去年还有“抱团取暖”的气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宁肯炒大蓝筹股泡沫,也不愿意试图寻找商品期货的机会。或许,他们并非不想尝试,而是被随后的QDII亏损和“中投”巨亏吓怵了。
2月底,证监会期货部开了个小型会议,研究期货投资基金,提出的口号是“淘汰”散户。这个会议上,上海期货交易所正研究酝酿商品期货ETF指数基金。可这个口号未免太晚了,美国的第一个商品期货基金出现在1949年,期货投资管理行业产生于1971年——大宗商品暴涨的前夜,到了上世纪90年代,200家最大的养老基金中约有一半涉足衍生品市场。
没有任何投资机会的时候,或许正是决策者和基金们背水一战、突破法律空白的时候。期货如此,证券市场何尝不是如此?正是因为有那么多的法律空白点,使得每一次牛市都变成一场“传销者”的盛宴。场内的投资者靠着缓慢连续的拉升,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入场,形成类似传销的体系,一棒传一棒,最后,资金链条断裂,泡沫破灭。而根源,除了人人趋利的本性,股市本身的涨跌停板和单向做多机制,很大程度上为“传销”提供了一个工具。如果没有涨跌停板,增加卖空机制,投机行为所产生的效应就是双向的,暴涨和暴跌的波动特征就会随时显露出来。爱好投机的人,会自愿去承担风险,而那些不熟悉股市、厌恶风险的人,就不会随便入场。而如今的涨跌停板制度和单向机制,助涨助跌,拉长周期,长时间的单向走势使人丧失了价值判断,被“羊群效应”麻痹,造就一种投机型的牛市和熊市。证券市场的晴雨表功能之外,又叠加了“传销”功能。
如今的市场,要找到战胜8.7%CPI的无风险品种难之又难。而一个正常的或者称之为“道德”的市场,本应给予所有人保持购买力的工具。农产品指数ETF推出了,至少不必靠买食用油保值了。而股指期货推出了,至少可以靠套期保值锁定市场波动风险,专注于获得股息以战胜CPI。■ 投资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