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琪的礼物

文/罗博

2月的北京，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麦琪大步流星走过大堂，边走边取下围巾、帽子、手套。来到宴会厅门口，麦琪揉揉冻僵的双颊，捋了捋头发，把微笑放在脸上，等待服务生推开门。门开了，麦琪看见大厅里两个巨大桌子周围，每一位女宾都穿着裙子，露肩露背的漂亮裙子，心说，完了完了。麦琪带着僵硬的笑容，英勇就义般走了进去。

3天前的傍晚，麦琪挤完了公交挤地铁，挤完了地铁挤城铁，终于在20点前回到了她五环外的家。躺在床上，麦琪什么都不想吃，不想动，拿出手机看能给谁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拨通了两年前实习时的制片人李姐的电话，话筒里的那个声音还是显得那么有能力又有亲和力。“来参加我儿子的满月酒吧。”李姐邀请麦琪。“会不会有很多客人啊？我去会不会冒昧啊？”“没事儿，都家里人。”

于是3天后北京的寒风里，麦琪穿着毛衣、羽绒服、牛仔裤，就来到了这个四星级大酒店的宴会厅。推开门，眼前这两桌近50个年轻、漂亮、穿裙子的女人和西装、革履的男人，想必都是“家里人”了。迟到的麦琪尴尬地坐到了李姐所在的主桌，把那一包强生婴儿护肤用品递给李姐，李姐谢过麦琪，将礼物放在了椅子边。服务生适时上前，为麦琪补上鱼翅捞饭，问麦琪是要配浙醋还是配芥辣。万籁俱寂中，从没吃过鱼翅的麦琪连准确重复那两种配料的能力都没有，硬着头皮挤出两个字:“随便。”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迟到了。

麦琪的左边坐着一个优雅的女孩，攀谈间得知女孩以前也在台里工作过，麦琪缓了口气，心想总算有了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于是麦琪跟女孩聊起以前做过的片子，问女孩现在做哪一类片子，是出去跑还是只做后期，制片人好不好相处等等。麦琪兴致勃勃地问，女孩淡淡地答。再往左的两位男士聊起了最近的大片，只言片语时不时飘到她们的耳朵里。说到某一部口碑、票房皆佳的，优雅女孩轻轻转过头，微笑着对两位男士说:“哦，那片子是我们投资的。”麦琪的笑容再次僵住。这时，麦琪右边的男士很绅士地从优雅女孩手中接过了麦琪，跟麦琪攀谈:“你认识什么有钱人吗？”麦琪的脑子开始飞速地检索，一番搜寻、半天停顿后，艰难地说:“租给我房子的那个房东，好像比较有钱，开宝马，每个月会去打高尔夫。”男士马上熟练地掏出一张名片，双手奉上:“麻烦你帮我给你的房东吧，我们俱乐部最近正在发展新会员。”麦琪小心地把名片放在钱包里，低头吃鱼翅捞饭，配浙醋的。

漫长的晚宴后，麦琪决定打车回家。公交，地铁，滚一边去吧。麦琪的礼物还孤伶伶靠在那把金灿灿的椅子旁。 礼物麦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