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机器猫的旧日时光
作者:陈赛( 7月17日,《哆啦A梦——大雄的恐龙》的主角在上海街头,为影片上映造势 )
《哆啦A梦——大雄的恐龙》是第一部引进国内的日本剧场版动画片,对很多日本动漫迷来说是件大事。媒体上宣传“一刀未剪”,其实故事之主旋律,实在没必要剪什么。这部片子去年在日本取得32.8亿日元的票房成绩,吸引的不仅是新时代的小孩,更是给10年、20年前的孩子旧梦重温用的。所以,在影院里发现如今的小孩子为之欢欣鼓舞的是恐龙,而不是机器猫时,不免有些伤感。
日本人最喜欢讨论人与机器的关系,《机器猫》和《变形金刚》代表的恰巧是两种态度:《变形金刚》将地球上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滥用暴力推移到未来宇宙中发扬光大,而《机器猫》对未来技术的态度却是乐观的。像日本艺术家村上隆说的:“机器猫的故事格式是日本70年代典型的‘梦想成真’,电子革命让他们相信,机器能够解决人类所有的问题,而不是靠努力工作或个人智慧”。
其实,机器猫虽是猫型机器人,却极少让人联想到它的机器属性。我们这一代人怀念《机器猫》,是因为它连接着一段最美好的旧日时光。那时候机器猫还叫阿蒙,大雄的名字是康夫——虽然《机器猫》的漫画作者藤子不二雄先生曾留下遗言,希望全世界的孩子为机器猫统一一个名字“哆啦A梦”,但在我们心中,仍是“阿蒙”这个名字至为亲切,带些呆气,有点懒散,让人想起童年夏天长长的午后,坐在桌前透明白纸上描摹机器猫的蓝色大头……那时的世界充满安全感。
机器猫从1969年第一次出现在小学馆的漫画中,后来又改编成电影、电视、游戏和各种玩具,至今已有38年。几个小主人公始终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成一格:大雄始终是没什么出息的小学生;机器猫一直无所不能,只是贪吃豆沙包,害怕小老鼠;小夫一直尖酸势力,小静依然温柔贤淑,胖虎的母亲天天在自家门口训儿子……
从1980年开始,《机器猫》几乎每年都会拍一部剧场版,电影总免不了谈一些宏大主题,比如环境保护、人类命运……其实《机器猫》的魅力完全在于从儿童的视角看世界,没有英雄大义,没有救世情结,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小孩都有的日常烦恼和白日梦罢了——一只竹蜻蜓,一个任意门,就能去到任何我们愿意去的地方。那时候,每个孩子的梦想都是,有一天打开抽屉,一只蓝色的机器猫跳出来,温柔地拯救你于水火。童年的苦海无非是堆积如山的作业,惨不忍睹的零分考卷,比你肌肉发达的坏小孩——“童年时,老师和父母都很遥远,相反虾虾霸霸的小孩却无处不在。”
( 2006年,在日本彩排的音乐剧《哆啦A梦——寻宝奇航》 )
《孤独星球》的总编辑唐纳德·乔治也是《机器猫》的“粉丝”,他的感受是:“机器猫,它既不像维尼熊,只是一个搂着睡觉的童年伴侣;也不像米老鼠那般强势到成为美国流行文化的一个符号。巴特·辛普森总是说我们不敢说的,做我们害怕做的,但机器猫代表一种天真与想象力的完美结合——你有那样一种孩子气的想法,一切都是有可能的。这与我在旅行中的感觉是一样的。”
2002年,《时代》杂志的一本特刊曾将机器猫评选为亚洲英雄:“日本从来没有一种文化输出,像来自22世纪的这只机器猫这么友善,充满温柔的幽默感。它拥有解决一切难题的工具,或者答案。它传递的信息穿越国籍种族:未来是可爱的,现实是可弥补的,无论情绪多么低落,你仍然可以是幸福的。”
藤子不二雄有“爱与梦想的创造家”之称,有人赞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不逊于博尔赫斯。《机器猫》37年间出現的法宝有数千种,从相爱太阳伞、动物变身饼干、人生修正机、真话口香糖、骂人口红、吸取睡意枪、随处可到箭、果汁水龙头、大力手套、公寓树……长大后与朋友谈起《机器猫》,大家第一反应都是记忆面包,小时候每次考试都念念不忘这种神奇宝贝,课间还热烈讨论过发明的可能性,可见当年受无聊考试的荼毒之深。当然,这种亚洲儿童的噩梦,恐怕并不能为西方儿童所理解。1996年藤子不二雄去世后,机器猫的魔法口袋也渐渐黔驴技穷,逼得去年小学馆和朝日电视台合作推出“机器猫魔法项目”发明大会,公开招募新法宝,获奖作品将改编为电视动画。
藤子不二雄曾说,“要从人类生活的习惯中摆脱出来,挣脱日常规律的枷锁。这是我创作漫画最主要的一个依据和要素”。至今记得《机器猫》中有一集,机器猫给了大雄一种烟雾变形器,能让其变成在天空中悠闲飘浮的云,实在是一个很美的梦。
( 藤子不二雄 )
( 《哆啦A梦——大雄的恐龙》海报 )
5.最不能让广大哆迷接受的是“自闭症”结局,这个结局传说当年一经散播,曾经引起了机器猫迷们的强烈抗议,甚至出现了抵制该结局的自杀事件。自杀者留下的遗书说,这个结局毁了自己的幸福观,让世界变得太灰暗。 旧日大雄时光机器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