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高兴还是个小公司

( 年轻人时尚电子杂志《IN》 )

小杂志没有钱

2004年，《摩登》杂志的赵径文筹划办一本明星电子杂志:获得200个明星的网络形象权，为每个明星开设俱乐部，独家发表明星日记和花絮，每月出一本明星杂志，附带兜售明星玩偶。他这么如意计划:1个明星至少有1万个“粉丝”，200个明星就是200万“粉丝”，明星的网络收入几乎为0，但凡一做就是1。赵径文有在《演艺圈》杂志时积累的资源，合作伙伴包括时尚摄影师闻晓阳。他花了半个多月学习写商业计划书，拉投资。一年过去，谈了两轮投资也没落实。这个看上去像新浪博客的电子杂志胎死腹中。

3年后，赵径文与闻晓阳合作成立文化公司，运营内容包括:合作电视节目，明星经纪，图片网。叫“星图”的图片网中嵌入了一本名为《影像志》的电子杂志。赵径文博客里贴出了《影像志》创刊号的几个准封面，以“水”为主题，有从红唇流下的一滴鲜血，干枯老手接住的一滴水珠，还有很波普的两道圆圈。《影像志》是本摄影杂志，每期只有一个主题，既有名摄影师偶得，也有网友乱拍，“将摄影题材的限制打通，迎合网络读图时代”。赵径文说，这是本做着玩儿的杂志。直接挂靠“星图”网，可以说不要钱;版式设计一人，来自网络的毛遂自荐者，不要钱;策划与编辑由公司员工兼任，不要钱;供图的摄影师都是亲朋好友，不要钱。杂志既不设广告部也不打算收费，问，如果有人愿意投资或投广告，赵径文竟回答:“不要。”

赵径文经历过行业机关报、出版社直属杂志、卫视类周刊、外资杂志等，感触最多的还是时尚杂志。任《摩登》主编时，他企图实现个人趣味，却总被广告客户左右。“他们的特点是直线条，只看表面东西，只相信直接展示。”定价要干预，我东西卖这么贵，你杂志8块、10块怎么行，至少要卖20块。发行要海量，纸张要精美，拎起来要重。有时候需要打探清楚广告客户高层家住哪里，在哪儿办公，路经哪几个报刊亭，该亭必须有客户投放广告的杂志和大海报。北京的时尚杂志市场已经被几个大集团垄断，像《摩登》这样的杂志都得给报刊亭小老板塞钱送礼。北京的报刊亭南三环不铺，石景山不铺，郊区不铺，有广告价值的报刊亭也就1000个，每个摊最多能放上5本。新时尚杂志想再塞进5本都难。

电子杂志《IN》的创始人区得明就因为传统时尚杂志门槛太高投身了网络。从聚在一起为论坛精华文章制作“电子书”开始，2006年3月，4个年龄在34～36岁的中年人辞了工作，全职在网上办一本定位于18～25岁的年轻人时尚杂志。区得明说几位创始人都有杂志梦，定位年轻人是因为这个年龄段是网民中坚，28岁以上的阅读习惯固定了，而电子杂志普遍图片精美文字空洞，他以《IN》的原创能力自豪。《IN》的图片由签约摄影师拍摄，约稿给稿费，背景音乐也愿意付费（但不知道该付给谁）。这本电子杂志目前有10个全职工作人员，从选题策划到后期制作与传统杂志并无二致，他们因为没有经验而生涩，也因没有经验而灵活。《IN》的启动资金是小额的“天使投资”，免费下载，每期平均10万册，没有广告。“做好了赔钱准备，估计能撑一阵。”《IN》不仅撑了一年，还多办了一本名为《Moly》的女性电子时尚杂志。区得明曾与目标广告客户接触，他们认为杂志出现时间短，品牌知名度低，最重要是直线条思维里接受不了虚形的电子杂志。区得明却对广告前景很乐观，网站弹出广告对获取信息为目的的用户来说是困扰，分辨率和清晰度又低;电子杂志读者的阅读心态比较平和，广告效果更清晰、动态。网站广告与电子杂志广告的关系相当于传统报纸广告和杂志广告。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 很多传统杂志开始试图向数字平台转移 )

小杂志的乐观者

阿姆斯特丹的瑞尼尔·艾沃斯也在等待。他一早骑上自行车绕市内运河到达水坝广场旁的办公室，喝很多很多咖啡，看几份真正的纸质报纸，然后每5分钟查一次邮件，等待全球8000多个“信息侦探员”发来信息。瑞尼尔的电子杂志《Trendwatching》号称网络版《Robb Report》，不同的是《Robb Report》发布私人海岛、直升机的消费信息，《Trendwatching》的内容从奥迪Q7到海歌牌电熨斗无所不包。《Trendwatching》创办于2001年，以网页形式发布消费、潮流信息。启动资金也没有大额投资，而是瑞尼尔卖掉原有网站的20万美元，仅有6个全职工作人员，也没有广告，也愿意给供稿人“信息侦探员”报酬:采用一条信息积10分，积满50分可以到礼品廊挑选数码相机、iPod nano什么的。瑞尼尔为维持电子杂志运营还将杂志转型为“不仅发布信息，还提供信息咨询”，经常到世界各地举办收费研讨会。他说:“我们过得不错，我们有60万用户，我们花费很省。”

( 美国最时尚电子杂志集团 Flavorpill创始人萨莎·刘易斯（左）和马克·曼根（右） )

不像从传统媒体跳出的赵径文那么悲观，从技术分子转为杂志人的区得明和瑞尼尔都对电子杂志谨慎乐观。他们还都找着法子存活下来，《IN》为百安居等公司制作电子宣传册提供技术支持，《Trendwatching》兜售“年度信息报告”，每份399欧元。

邮件杂志《Flavorpill》是美国最知名的电子时尚杂志集团，有11本邮件杂志，发布纽约、洛杉矶、芝加哥、旧金山和伦敦的时尚、文化、美食信息，全免费，订户53万，广告客户包括索尼、绝对伏特加、DIESEL等，2006年收入350万美元。杂志一开始是2001年两个纽约小伙萨查·刘易斯和马克·曼甘兼职做着玩儿的，他们一个是程序员一个是DJ，用邮件往外发纽约的音乐活动信息。杂志发展的最大法则是:在吸引广告客户前，先玩命铺量。杂志订户以平均每年10万的速度增长，在内容上追求精准与快速。以其中的时尚杂志《JC RPORT》为例，主编杰森·坎贝尔曾是奢侈品牌Alexander McQueen的公关头脑，还在纽约经营模特公司。今年春夏的紧身风潮到来之前，JC RPORT就很先见地预测了这一走向。

“我们很高兴还是个小公司。”创始人萨查·刘易斯说。《Flavorpill》的编辑和记者有300多人，但都是兼职，全职人员仅10人。“小”的定位还来自拒绝风险投资。2005年Flickr被Yahoo收购时创始人之一凯蒂丽娜·菲克说过这么几句:“2000年以后，我们看到很多小公司拿到了风险投资，有的很快垮了，有的发展得飞快。那种我们必须拿到钱并想方设法花出去的逻辑太有问题。硬件费用降低和节约成本使启动一个公司更容易，自筹资金和天使投资足够维系公司发展，没必要让高回报的风险投资扰乱人心。”《Flavorpill》也相信钱越少越有创造力。2006年，竞争对手、同类型的时尚邮件杂志Daily Candy在拍卖市场上试了试市价，净值1亿美元。身价不同往日的《Flavorpill》并不需要钱，萨查·刘易斯说曾经有个风险投资公司要投600万美元，他的回答是:“No Thanks。”

围着钱转的时尚杂志总让外人有“仇富情绪”。烧钱做派的《Vogue》、《名利场》形象都不大亲切，如果由商业组织筹办又完全非赢利，立刻便被誉为“集创造力大同和人文关怀之大同于一身”，比如《Colors》。在电子杂志世界，默默耕耘的thecoolhunter和I Like Her Style!就颇有口碑，前者是个澳大利亚人经营的时尚商品网站，后者是华盛顿一爱美女孩的个人博客。《Flavorpill》创始人萨查·刘易斯也关注它们，并认为要学习其亲和的个人表达方式和低姿态。“我们每个人都牢记大肆宣传和歇斯底里会滋长狂热，消抵关注。”他说，“我们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我们曾经很穷。” 高兴in风投公司电子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