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购物中心的身份认同
作者:于萍(困困)( Coach全球总裁伊安·比克利 )
这家Marc店位于4月19日新开业的北京“新光天地”二层。楼层按“档次”划分:一楼是国际一线品牌,比如夏奈尔、Gucci、普拉达、登喜路等等,还有LV创意总监马克·雅格布斯的自有品牌Mars Jacobs北京首家专卖店。购物王国的普遍真理是:一层是全楼最贵的。二层有安娜·苏服饰店、Jil Sander等,以及Marc店,它是Marc Jacobs的二线品牌,走年轻和街头路线,式样迎合25岁上下的消费者,价钱却是给30~55岁的人定的(这正是新光天地二层的目标消费群)。在三楼总算可以看到让人心安的Sisley、Morgan、Kookal,但在长廊形卖场中突然瞥到三宅一生的二线品牌Pleats Please,著名的褶皱和店员冷峻的眼神让刚刚涌现的身份认同感立刻消失。虽然购物中心与商家绝对不会公开标榜,但这种楼层划分方式是他们联手刻意而为。以Coach中国首家旗舰店为例,Coach全球总裁伊安·比克利(Ian Bickley)在接受采访时说:“Coach建立初始生产产品单一,以有重量的皮质包传世,产品强调功能与保值。90年代走出瓶颈后,产品融入时尚和有趣的元素,以吸引年轻消费群体。Coach既是传统奢侈品,又是能负担得起的高档消费品。”这种谁都不落下的定位使Coach旗舰店占据了新光天地的一层和二层,既突出了旗舰的“大”,又是品牌自我定位的表达。
购物空间在中国大城市的变化层次明晰。1991年杰尼亚登陆中国时,与其他数目寥寥的奢侈品牌隐藏在北京王府饭店。这一时期奢侈品品牌在中国还只是试水阶段,把品牌在国际上的既有形象直接移植,包裹着五星级酒店的神秘外衣,与大众消费者拉开距离。之后是购物中心时代,据说以1993年纪梵希进驻深圳西武百货为标志。而这方面曾以北京国贸商城为代表,既是都市人心中的新贵,开阔空间也让奢侈品走进大众视野。几年后Boutique Zone——名品街概念进入北京,包括北京陆续开业的东方广场、金源燕莎、世贸天阶和新光天地等,上海的恒隆广场、外滩3号等。北京尚没有露天的名品街,Boutique小店与购物中心结合,以长廊、栅栏、植物景观营造街头感,品牌也独立开店,更重室内设计、私密性和专属性。上述几家已经不是传统意义的“购物中心”,除了商铺与餐厅,都有各具特色的休闲娱乐项目,像东方广场的电影院,世贸天阶的Club和天幕,以及新光天地1116.9平方米的文化馆“新光文苑”。购物空间的新发展是店面与建筑艺术结合的旗舰店,比如2003年普拉达与建筑大师赫尔佐格(Herzog)和德梅隆(de Meuron)合作的东京旗舰店,以六层玻璃大楼为主体,幕墙由菱形玻璃组成,利用玻璃反射营造虚幻的透彻效果,部分店面刻意不做任何修饰,以强调简洁。这种自成一体的店铺在国内尚未出现,地广人稀的北京世贸天阶有此潜力,可惜没有规划,店铺又上得缓慢,白白浪费了从拉斯维加斯移植的天幕。几家购物中心都考虑周全,从奢侈品到大众消费品均有涉及,但店面规划集中体现的气质迅速使不同消费群体找到身份认同。以北京为例,燕莎是老年人商场,中友百货是小白领聚集地,大白领到太平洋百货,时尚潮人的去处则是东方广场和世贸天阶。新光天地是谁的归属地有待时间验证,但一线品牌汇集让它的目标群体消费能力不低,一些生僻品牌的首家专卖店又吸引了大批小圈子拥趸。开业十几天,倒见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一个在旁边华贸中心上班的外企中层对新光天地嗤之以鼻,嫌贵。一个20出头的自由职业者却喜悦地宣布,它满足了一个北京时髦小青年的全部需求。
2002年,一个叫耐利的美国说唱歌手被圣路易斯州的“联合广场”购物中心拒之门外,原因是他一身嘻哈装扮太像经常在此地寻衅滋事的小流氓了。这在美国引发了购物中心到底是公共场所还是私密空间的争论。不论购物中心假扮得多么像街头,那个王国的主人始终是投钱的几个大股东,而非闲逛的人民。所有购物中心都有不仔细查阅不会注意的条款:“未经允许禁止从事非商业活动”,“禁止拍摄”,“不准发表演讲、游行或挑事儿”……现在它又向名流俱乐部学习,拒绝戴棒球帽、穿大肥裤子或者看上去像黑社会老大的人进入,以明确私密身份。中国的购物中心还没这么干,但它们都有一套隐性规则,表明这可不是欢迎任何人光临街头广场。就像我在Marc店感受到的那样,摸摸钱包,它真不是我展现购物英雄主义的那片天地。
( “新光天地”建筑外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