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维达尔的一生

（文 / 小贝）

81岁的戈尔·维达尔著有22部小说、6部戏剧、大量剧本和200多篇散文。被翻译成中文的有《政坛欲火》和《乱世大总统林肯》。他的作品主要跟美国的历史和政治有关。他在美国历史上花了30年的时间，因为他认为政治家不想让民众知情，结果他们掩盖了很多东西。一位美国历史学家说:“他是美国伟大的历史小说家，他将一生献给了重新想象美国的过去和领袖。通过给出基本的骨架，然后想象这些事实中人物的血肉，他给出了更深层的历史真相。”

他刚刚写就了第二本回忆录《点对点导航:1964～2006年》。所谓点对点导航，是他“二战”时担任运输船大副驾船的一次经历:因为没有雷达，他们只能靠脑海里记得的陆标航行。他拿如此危险的航程比喻人生的历程。

已做过多次手术的维达尔在书的开头写道:“我正迈向标着出口的大门，现在我真正喜欢做的事只有看电影。性和艺术当然总是优先于电影，但二者都没电影可靠:一道光穿过胶片，将过去的影像和声音打到屏幕上。”

《断背山》的编剧拉里·麦克默特里在《纽约书评》上写道:“1904年，伦纳德·伍尔夫乘船奔赴斯里兰卡做殖民地官员时，随身带了70册1784年版巴斯克维尔字体、大开本、印制精美的《伏尔泰文集》。在斯里兰卡，他的任务并不轻，经常需要吊死罪犯。幸运的是，作为补偿，在那里能很便宜地搞到女人。此后再也没从伦纳德·伍尔夫那里听到伏尔泰和巴斯克维尔字体的消息。如果我要去遥远的地方待上几年，我会带上我的47本戈尔·维达尔的书。鉴于这些书的开本比较小，页边的空白比较少，我拥有的戈尔·维达尔的文字应该跟伦纳德·伍尔夫拥有的伏尔泰的文字一样多。对我来说，伏尔泰和维达尔二人有很多共同点。二者都是才华横溢的健谈者和讽刺作家。二者最初都很穷，也都靠苦干挣到了钱。二者都需要宫廷，还有比皇室余党更好的投飞镖的目标吗？幸运的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宫廷:伏尔泰有路易十五的凡尔赛宫和腓特烈大帝的无忧宫，维达尔有肯尼迪的卡米洛和电影业的几位帝王，比如萨姆·斯皮格尔。”

维达尔在回忆录中肆意臧否人物，而非反省自身。在说到电影《冷血》时他说:“卡波特是一个病态的说谎者。他说的没一句真话，一边说一边扯谎。他总是戴着墨镜，眼睛往下看，好像是在看向自己的鼻子，越说越来劲之后，他开始抬起双眼注视你的眼睛，看你是否听信了他的话。他的谎言总是跟名人有关，一些他几乎从来没听说过的名人。记得有一回他跟我说：‘我是美国的普鲁斯特。’我就问:‘那谁是你的维尔迪兰夫人？’‘她是谁？’——他从没听说过普鲁斯特的这位主人公。他是一个自大的文盲。正该着他这样的人成为偶像，一无所知且满嘴谎言。他不正对应着布什的时代吗？我第一部畅销小说出版于1948年，他的也出版于那一年。他比我大1岁，我23岁，他24岁。我们的名字总是一起出现在畅销书榜上。他开始谈论我，人们也爱听。但是我躲了他很多年。又一部卡波特电影要上映了，里头有我。扮演我的是优秀的英国演员鲁波特·埃弗雷特。近来我遇到了他，他跟我说他在饰演我，我祝他演得愉快，他说他一直在抱怨戏份太少，我说那是因为我总躲着卡波特。”

他还写到索尔·贝娄:“贝娄有时会只身出现在罗马。他一共结过5次婚。她们很相像，我一直没记住她们的名字。每一位都喜欢指摘他的小错误。‘我跟你说过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优酪乳。’当代小说家中，唯有索尔是一位通晓哲学和跟他有关的一部分历史的知识分子。跟他谈天很痛快，因为谈论的不是教职、畅销书和偷情（战后小说的主题）之类没有说头的话题。”

戈尔·维达尔在回忆录的结尾又写到肯尼迪遇刺，一个不断涌现新理论、新推测甚至新事实的话题。他仍旧说那是黑帮干的。拉里·麦克默特里说:“维达尔的一生很不平凡。他也许会继续这样活下去，直到某一天还会再写一部回忆录。亨利·詹姆士的回忆录都三部，何以戈尔·维达尔的回忆录要少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