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恋桃花源

作者:马戎戎

(文 / 马戎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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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8日晚,《暗恋桃花源》20周年纪念版在北京首都剧场上演。1991年,在台北,这出戏重演时,戏院包厢里几乎坐满了社会名流。再往前,1986年,在台北,这出戏首演时,黄牛票卖到2000元台币一张。11月18日这天晚上,尽管传说中的林青霞没来,现场依然算得上名流汇聚,380元以下的票亦早在半个月前就卖完了。

至少在北京众多的文艺青年眼中,这是一出太有名的戏剧。大部分人即使没机会看到1986年台北剧场实况,也看过1992年版的同名电影,在那里,云之凡对江滨柳说:一个新的时代,就要来了。还有那句:“云之凡是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多么文艺腔的台词,连戏里的人都忍不住要说:“一朵白色的山茶花!怎么演,你演给我看看。”可是念台词的是林青霞,连当年的赖声川也不能不赞扬她:“青霞就是这么一个可以代表大时代的象征符号。”还有那么多经典的评论,比如1986年台北报刊的评论:“既有实验剧的用心和创意,又有当代剧的通俗效果。”1991年的《纽约国际日报》说它是:“中国当代舞台剧艺术的高峰。”

20年足够让一部活生生的戏变成经典。赖声川在大陆被问到最烦的问题就是:这次的版本和以前的版本有什么区别?怎样比较黄磊和金士杰、袁泉和林青霞甚至李立群和喻恩泰。首演前的媒体场,中央电视台“新闻会客厅”的记者采访观众的第一个问题也是:“看没看过1992电影版?”

带了这样问题去看戏的人会觉得这个内地版是另外一出戏。有些事情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一个江滨柳能比得上金士杰饰演的江滨柳,黄磊也不能。在2006年之前,在舞台剧和电影演出中,演出过云之凡的有三个人,江太太也有两个人,但是演江滨柳的,只有金士杰。只有他具有那个从上海流离到台北,内心始终装着初恋情人的书生的清瘦、忧郁、恋旧和执著。舞台上有一幅布景,是江滨柳到台北后和太太、孩子的全家福合影,那上面,太太和孩子幸福地望着镜头微笑,而江滨柳抿着嘴唇,眼睛茫然望向外面。看过并喜欢过这样一个江滨柳的人,看到挺着长衫都遮不住发福肚子的黄磊去拥抱云之凡,会受不了,会更相信他是《霸王别姬》里那个往人头上砸茶壶的小痞子。

经典的幽魂同样存在于演员心里,《武林外传》里演书生的喻恩泰显然在着力接近和模仿着李立群,模仿着他的粗莽、他的爆发力和他粗莽外表下不动声色对观众的逗引,很多动作都一模一样,却让人感觉到了他的学生气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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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桃花源》的好,其实就在那种有组织的随意。要把两伙剧团抢剧场的事搬演到台上,还要有呼应,有内在逻辑,结构上必然是严密的。但当初这出戏却是大家集体来排的,所有演员一天到晚耗在赖声川家里,想到什么点子就拿来用,那种即兴的东西,到了台上就成了活的。这种灵光闪现的即兴,在这一次的20周年纪念版里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了。大家都抱着尊敬和学习的态度在对待这个剧目,太谦虚太谨慎,反而被拘束住了,见不到那种飞扬的激情,也少了1999版的自如放松。就绝对质量来说,自然还是好的,可如果联想到赖声川自己的观点:“剧场的绝对魅力在于它的现场性,它的浪漫在于它是生命短暂与无常的缩影。在剧场短暂的那一刹那中,演员和观众同时知道,他们彼此经历的共同经验是唯一的。灯暗,幕落,即使是同一个剧团,同一个剧本,同一个演员阵容,这一场演出永远再也不会重现。”还是有些失落。从这一点来说,倒是今年在台湾的演出听上去更令人兴奋:和台湾本土的歌仔戏结合,剧场里吊了钢丝,剧场正对着广场,场内歌仔戏团演员争剧场,场外“倒扁”群众争舞台。那种鲜活,想想都有趣。■ 再恋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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