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消费主义和数字化出版

（文 / 曾焱）

兰登书屋、企鹅、哈珀·柯林斯，英美大众出版市场销售额排行前3位历来就是这3家你上我下，而这几大出版巨头现在都对数字化出版的来势汹汹有切肤感受。8月30日，美国出版业巨头哈珀·柯林斯集团(Happer&Collins)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简·弗里德曼在北京国际出版论坛上发表题为《图书出版的方向是数字化》的演讲，其中提到一组数据:美国18～24岁的人群中，1982～2002年，读书的数量从94.8%下降到24.8%，“如何理解其中丢失的消费者呢？我们发现他们都是从网上或者其他的门户来获得信息，他们越来越习惯在网上进行阅读”。《哈利·波特》和《达·芬奇密码》的超级畅销，令传统出版商在近两年和网络图书争夺读者的对抗中略微挽回一点颓势，但无改大局。年初，英国公布了一项调查数据，对传统出版市场未留情面:如果不把《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算在内，2005年英国传统出版业的增长率只有1.5%，如果再去掉《达·芬奇密码》的销售额，就是负数的0.2%。

回看2005年全球出版业最关注的几件大事，都和数字图书有关:11月3日，Google公司推出第一家网上图书馆计划,允诺美国4所著名大学图书馆内数以万计的图书将免费供网民阅读。11月22日，美国国会图书馆宣布打造“世界网络图书馆”，要把各国馆藏的珍贵书籍、手稿、邮票、海报等资料制成数字版放在互联网上共享。几乎同时，微软、雅虎等公司也加入了“开放内容联盟组织”，计划把全世界的图书和档案数字化，成为免费的“互联网档案”。而传统出版商最直接的反应也有两大代表事件，一是美国出版商协会提出诉讼，告Google网上图书馆计划侵犯版权，另一件就是12月哈珀·柯林斯集团在全球所有传统出版商中，第一家宣布自行将已有图书数字化，而不依靠Amazon或Google这样的网络。

如何看待2005年这几大围绕着数字图书滋生的新闻？传统出版商巨头在新状况下怎么运作纸介畅销书市场？8月28日，弗里德曼女士在北京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传媒消费主义”不是问题

三联生活周刊:“传媒消费主义”是默多克的标签，成为新闻集团的子公司之后，哈珀·柯林斯的出版方向是否也由此来决定了？

( 《哈利·波特》和《达·芬奇密码》的超级畅销，令传统出版商在近两年和网络图书争夺读者的对抗中略微挽回一点颓势 )

弗里德曼:说到“传媒消费主义”，我的理解是:消费者有不同的消费方式，市场以不同的方式去接近他们。在图书出版方面，我们同样相信读者会通过不同的方式阅读，我们当然也就以不同的方式去接近读者。

三联生活周刊:5%的畅销书可以占据53%的图书市场。哈珀·柯林斯出版过经典畅销书《魔戒》、《纳尼亚传奇》，也出过贝克汉姆自传《我的立场》等风靡一时的读物，你们怎样确立自己的畅销概念和评估一本书的市场？

弗里德曼:所谓畅销并非说出来的一个概念，全球各地都有权威媒体的榜单来帮助确认，比如《纽约时报》的畅销书榜。但畅销的衡量标准倒不一定，有些畅销书发行量不过2万～3万册，而有些可以达到两三千万，差异很大。哈珀·柯林斯所做的就是平衡各种因素，给出一个判断:付给作者的高额版权费是否能从市场上拿回来。

三联生活周刊:中国图书市场现在有低龄化趋向，十七八岁的作者写本书，发行量经常比名作家高得多。美国有同类现象吗？

弗里德曼:我也有所耳闻中国的这种出版现象,其实在美国也是存在的，只是没有这么突出。对这个购买群体我们有专用词:chicklit，即18～25岁的读者。出这类书，我们一般用很便宜的纸装本，从发行数量上看市场非常成功。另外，在美国读者的分层是很细化的，所以产品也必须多样化，从经典纯文学作品到商业小说，到财经、宗教、儿童图书、烹饪类图书，我们都会去开发市场，用商业性很强的书赚到的钱补充严肃书籍的出版，并随时平衡这个比例。

三联生活周刊:这次和人民文学出版社签订协议，在海外出版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名著，这属于被平衡的严肃书籍吗？

弗里德曼:哈珀·柯林斯在了解市场能做些什么。现在西方对中国有兴奋点，我们看好这部分市场。它们将成为我们出版集团“现代经典”系列的一个组成部分。

图书出版的方向是数字化

三联生活周刊:旁观者都认为，哈珀·柯林斯2005年12月宣布自行将已有图书数字化的计划是针对Google网上图书馆的。

弗里德曼:可以肯定地回答，不是针对Google。他们的网上图书馆和我们这个计划并无关联，如果有联系，也在图书搜索引擎方面。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保证作者版权，计划的2万册图书数字化包括已出版和即将出版的，目前已经完成了1.2万册。Google、Amazon也赞同我们的观念，合作多过竞争。

三联生活周刊:那么您如何看待美国出版商协会诉讼Google网上图书馆侵犯版权？

弗里德曼:我们没有参与诉讼，但我们支持原告。

三联生活周刊:但有人认为不能因为“私利”而阻挠非盈利组织实施“公共数字图书馆”概念，比如“开放内容联盟组织”的互联网档案计划。

弗里德曼:这确实是很大的一个难题。“公共数字图书馆”现在主要致力于数字化版权已经过期的作品，矛盾还不算突出。作为哈珀·柯林斯，坚信版权是绝对不可破坏的权利，是整个出版行业的基石。对于出版商来说，任何情况下都应该首先保护版权，让它的作者能够生活——在纸质出版领域里如此，在数字领域同样要做这件事。现在我们和作者签订的合同，都包括印刷和网络两部分版权。

三联生活周刊:您担心纸质读物会有一天被替代吗？

弗里德曼:我认为纸质图书是将永远存在的，只不过新的读者会以不同以往的方式来选择它。但是对于出版商来说，获得在线消费者意味着机会无限，传统出版商需要投入数字化领域，使自己的图书能被网上读者看到并控制图书的电子版权利。我们希望自己在数字化领域中扮演的角色可以与目前在实体世界中扮演的角色相提并论。■ 传媒出版数字化消费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