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需要,而是想要
作者:钟和晏(文 / 钟和晏)
弗兰克·诺弗(Frank Nuovo)正从口袋里掏出他的第3个Vertu手机,他兴致勃勃地说:“当然,我平时用得最多的是这两个。”他指了指摆在桌上的Vertu Signature和Vertu Ascent,“运动的时候我就用诺基亚的防水手机,有时我也用诺基亚的其他产品,选哪一个完全取决于我当时的心情。”
“这和汽车是一样的。我上班的时候开宝马3系,全家用本田奥德赛,我有辆保时捷Carrera Cabriolet。另外,我还收集了一辆1952年的宾利双门Mark VI Hooper Empress,这是个老古董了,每次人们看到它的时候都会微微发笑。”
听着这么直白的自我炫耀式的谈话恐怕很容易让人心生反感,弗兰克·诺弗其实是在向你解释为什么同时要有几部手机,或者说,在“需要”和“想要”之间的区别:“从需要的本质含义上说,我们不需要法拉利,我们也不需要保时捷,我们只是想要。”当然,还有一个你需要了解的背景——他是那个最早让诺基亚手机设计发展成形的人,据说有段时间,全世界被使用的每5部手机中,有3部是出自他和他的设计团队。
“作为诺基亚设计部的首席设计师和副总裁,这个意大利裔的美国人把那种愚蠢的大砖头手机变成诱惑人心、无所不在的多功能手机,并因此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曾经有国外媒体这样评价说,他被认为开创了一个手机作为个人消费品的远景——像手表或钢笔一样的时尚产品。手机设计已经逐渐地形成一种文化,一种关于风格和形式的文化,如果说一部手机已经变成了人们生活中的一个伴侣,那么生活方式的问题同样需要被考虑。
弗兰克·诺弗与诺基亚的关系经常被人和乔纳森·伊夫(Jonathan Ive)与苹果电脑的关系相提并论,当然,他也被不止一次地称为手机通讯业的卡文·克莱恩(Calvin Klein)。“可是也有时候,他们说我是手机业的汤姆·福特(Tom Ford)。”弗兰克·诺弗大笑起来,半开玩笑地说,“我现在离开了诺基亚,还是汤姆·福特比较接近。”
弗兰克·诺弗是那个改变了你的生活的人吗?至少,当初是因为他和他的设计团队,那家与芬兰某个小镇同名的制造商成了全世界最知名的非美国公司,并带动了全球手机通讯市场的兴旺。在1992年推出第一代GSM手机Nokia 101以前,诺基亚还在生产胶靴、汽车轮胎、卫生纸等五花八门的产品,到了1998年,它已经是世界第一的手机销售品牌。有段时间,诺基亚的销售量超过了它的3位竞争对手摩托罗拉、爱立信和西门子的总和。
“是的,我为诺基亚做设计已经超过16年了。”弗兰克·诺弗有些感慨,他在回想28岁那年的那个圣诞节,当时,从加利福尼亚帕萨迪纳设计学院毕业的弗兰克·诺弗正在BMW美国设计工作室(Designworks USA/BMW)工作,“因为那天是圣诞节,公司里所有的人都走了。这时,一家叫诺基亚的公司打来电话,他们要我设计一部车载电话。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国家的,猜想可能是家日本公司。我过去已经设计过汽车仪表盘,所以我说,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
弗兰克·诺弗会在说话的中间突然地停下来,把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支钢笔上,然后抓过来细细端详。他喜欢钢笔,“因为它们非常简单,只有一种用途,却像电话一样可以有无止境的设计分类”。他一点不掩饰自己像个恋物癖的怪人,“我喜欢钢笔和手表,我一直梦想把传统的手工艺、先进的技术和服务结合在一起。1995年的时候,当我第一次跟别人谈起Vertu的原始构想时,大家都认为我有点疯。但我还是不停地想、不停地想,一直到1998年诺基亚提供了启动资金,2002年,我们才正式对外公开。”现在,他把Vertu这个只有3年多历史的奢侈手机品牌称为“My Baby”。
8月22日,Vertu公司在北京正式发布了它的第三个系列Vertu Constellation。就像Ascent系列的设计是从经典跑车取得灵感一样,这一次,弗兰克·诺弗在不断地谈论飞机:“在整个设计史上,最漂亮的形状之一是飞机的机翼。如果把Signature比作高级珠宝,Ascent具有像跑车一样锐利的线条,我希望Constellation回到上个世纪40年代的经典飞机设计。”他手边的那张手绘草图很清楚地解释了这个新手机边缘的线条与机翼前缘横截面的相似,还有一个小细节是——话筒的设计模仿了老式螺旋桨飞机的涡轮引擎的形状。
Constellation据说是特意为过着“喷气式飞机生活方式”(Jet Set Lifestyle)的人设计的,那些所谓同一天中“在伦敦吃早餐、中午在巴黎购物,到纽约吃晚餐”的人,并创造了一个最低纪录——这个系列中的7款以不锈钢或者黄金做机壳、背部包裹真皮并且第一次用了陶瓷材料作按键的新手机,价格从人民币3.7万元到14.6万元,目前Vertu家族所有系列中,3.7万是属于最低价了。
在这个手机越来越廉价的年代,Vertu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反潮流的产品,它的最高纪录属于Signature系列中的铂金钻石款式,售价36万人民币。当然,这家建在英国的诺基亚子公司也有大量的对比数字来证实它是如何把典型的制表业的手工艺运用到手机中的——一款Vertu手机开发设计的时间是一辆现代F1赛车的两倍,Vertu有超过400件的组件,所以它的组装时间比一般只有30件组件的手机多近20倍,大部分手机按键只能够承受50万到100万次的按压,但Vertu是数百万次。在Vertu英国公司楼梯处的白墙上,甚至还很煽动人心地写着美国著名设计师查尔斯·伊姆斯(Charles Eames)的话——“如果说有一个名字我想要申请注册,那就是‘手工艺人’,这意味着希望获得这个称号的人需要承担的巨大责任。”■
可以持续的奢侈
三联生活周刊:为什么今年4月你决定离开诺基亚,同时却保留了Vertu首席设计师的职位?
弗兰克·诺弗:我为诺基亚做设计已经超过16年,担任主设计师也已经10多年了,它实在是一份强度太大的工作。Vertu最初的概念是从我开始的,它只用了3年时间就成功地建立了一个新的品牌和市场,对一家传统的手表公司来说,这可能需要20年到50年的时间。并不是说我和诺基亚之间发生了什么戏剧性的故事,到了生活的某个阶段,你会希望重新设计一下你的生活。我已经45岁了,独立之后,我在为Vertu工作的同时可以继续追求我自己的设计。
三联生活周刊:所以,你不希望将来人们总是把弗兰克·诺弗这个名字和手机联系在一起?
弗兰克·诺弗:我是因为手机而为人所知的,这没有什么不好,很可能有天它还会出现在我的墓碑上。不过,我确实想尝试一些不同的东西,何况究竟什么是手机的概念如今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三联生活周刊:在你看来,未来几年这些变化主要会是什么呢?
弗兰克·诺弗:可佩戴性是一种趋势,技术的发展让手机越来越小,这些小巧、智能电子产品变成了项链、手镯这样可以佩戴的配饰,尺寸的变化也带来了更多的设计自由。手机成为综合的通讯工具和娱乐产品是另一个明显的趋势,电话变得越来越像多媒体的变异体。我想将来会出现可以通话的游戏机、照相机、微型电脑等,每一个产品都是它的使用者的另一个数字自我。
三联生活周刊:如果现在总结一下,你觉得你对手机行业的最大贡献是什么呢?
弗兰克·诺弗:我想大概是从设计的角度推动这个行业的成熟吧,我是属于最早把时尚和科技、奢侈和科技结合在一起的那些人之一,用以前不曾用过的方式,为像时尚手机、奢侈手机这样的产品打开了新的市场机会。
三联生活周刊:你一直对奢侈品感兴趣?
弗兰克·诺弗:有时人们嘲笑奢侈的概念,因为那是为少数富人服务的。我一开始也讨厌奢侈这个词,我觉得你有手表、钢笔作为时计和书写工具,而Vertu是一个通讯工具。但事实是,Vertu确实是世界上第一个奢侈通讯产品。我一直为大众市场设计手机,然后你就会梦想用蓝宝石之类的材料做点东西,所以我把它称为诺基亚的F1。我们都知道如今手机的制造成本和价格越来越低,唯一能让你保持价值高度的就是将更大的投资用于材料和设计上。
三联生活周刊:奢侈的概念本身如今是否也在发生变化?
弗兰克·诺弗:我的朋友、珠宝商约翰·哈代(John Hardy)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概念叫“可持续性奢侈”(Sustainable Luxury),让我很受启发。除了创造能够持久的产品之外,他认为一件物品的价值不仅仅取决于昂贵的材料和出色的手工艺,更重要的是制造它们的工匠们当时平和安宁的心境,能够让人从金银中感到精神的温暖。■ 想要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