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地向易卜生致意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孟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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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易卜生诞辰百年,北京戏剧界有两部戏与他有关。一部是2004年创作的《娜拉的儿女们》,这部剧是当代剧作家新写的,并非易卜生作品;另一部是易卜生晚年的《大建筑师》,由林兆华导演,濮存昕和陶虹主演。

《大建筑师》是易卜生晚年作品,首演时戏剧界震惊了。因为它完全不是人们熟悉的社会问题剧,几乎全是人物内心焦灼不安情绪的展现。记者在排练厅看到了一部分剧情,基本上没有改动。故事讲的是大建筑师索尔尼斯晚年很不痛快,他畏惧年轻的绘图员赶超自己,又和绘图员的妻子有暧昧关系,是一个不招人待见的老年人。他的妻子终日惶惶不安,一个神秘的少女希尔达出现了,自称与索尔尼斯10年前有个约定。很多评论认为索尔尼斯有易卜生的影子,体现了他的自省。也许每个参与者,从导演到演员,也会看到自己的“索尔尼斯”。

谈不上有什么复杂情节,正排练的是索尔尼斯爬上了最高的建筑物,掉下来摔死的一场戏。冗长的对白,乱成一锅粥的争吵,大段的对人生的思考,真不知道观众能否承受这样沉重的主题。濮存昕在发布会上说,这角色应该姜文来演。濮存昕确实乐呵了点,一点也不像50多岁的人。他没戏的时候举着道具花环翩翩起舞,说自己是在做“自由体操”。演员们的表演的确是表现主义的,情绪没有随着人物起伏痛苦,跳进跳出得很快,倒是林兆华在一脸严肃地指挥。

这部戏有颇为辉煌的阵容,除了导演、演员是大腕外,服装设计是名模马艳丽,开发布会时涌来的是大批时尚记者。《大建筑师》却不像它的阵容那么通俗易懂,它是易卜生作品中上演率比较低的作品,也许因为太过纠结和沉闷。在剧中扮演少女希尔达的陶虹接受了记者采访。

记者:剧情介绍上只提到你演一个神秘少女,你能具体说一下吗?

陶虹:挺难解释,一个少女,突然闯进索尔尼斯生活,索尔尼斯对她所说一切没有记忆。在交流中,他又盼望这个人来打破他的生活。有人评论说她不是现实中的人,是索尔尼斯的一部分,只是想象成是一个少女,打破他以往生活的少女。随便你怎么想,你如果想来看个故事,这故事简单到没有可看性,最普通的一个故事,但他想讲的东西非常深,深到我们搞了两个月,还不能够说读得很透。你也可以只汲取你能看懂的那部分。

记者:那你现在完全理解这人物了吗?

陶虹:这人物没什么不好理解,我不希望通过一个戏仅仅了解一个人物,单纯地做一个扮演角色的演员,我希望通过一个戏了解一个作品,了解作家的思想。仅仅完成角色,演得像与不像对我是个挺低的要求。

记者:这是易卜生晚年的作品,很多人都说有他的影子?

陶虹:易卜生不这么认为,这是他从现实转到现代话剧的转折,从社会问题剧转到表现主义。首演时观众疯了,因为他完全不讲故事,不是对某个社会问题的鞭挞。这部戏脱离了大众,非常小众。

记者:你认为现在的观众能理解这样的戏吗?

陶虹:我们不应该看扁观众,也不能过高期待。很难预料走进剧场的是什么人,带着怎样的关注态度。如果看故事,你会觉得云山雾罩;如果带着对自己的反省,对精神生活的要求,会非常满足。你能要求哪个戏能让观众完全理解?你就演个《雷雨》,观众要三心二意地来,和女朋友约会,他也不理解。所以和人的智商无关,和精神需求有关。

现在关注自己精神需求的人少,同样说家园,这个戏也谈到了,宗教和现实是脱离的。索尔尼斯起初觉得应该过活生生的日子,男人女人才是他追求的。后来他又不满足了,他要的是精神家园,这个家园可能在你势必摔死的高度。让我、林兆华、濮存昕讲深层的东西,可能很难。易卜生可能说很简单,往谁身上安,随你便。

记者:毕竟这部戏要在大剧场里演出,而现在的话剧流行的是有歌舞、有多媒体。

陶虹:我们去年排的《最后一个情圣》,不是给圈里人演的,就是给老百姓演的,希望你快乐地了解戏剧给你带来什么。这个戏不是那种性质,是对有精神要求的人更合适。对戏剧不一定要了解,但对自己有要求的人。

记者:所以说话剧观众也要分层?

陶虹:你放心,看《琥珀》和看《茶馆》不是一批观众。你永远不可能要求所有人接受一部戏。

记者:你一年中多少时间在演话剧?

陶虹:没有规律性,合适就演。希望一年演一部,至少有一次上台机会。

记者:有些演员在演了一段电影、电视后,会回到话剧舞台,为了补充营养。

陶虹:我没有离开过,一直是很享受排戏过程。

记者:但是排话剧,经济上肯定会有损失。

陶虹:如果你有一个保险箱,你不一定搁的都是钱,光存钱也不一定有安全感,亲情、感情、经验,都可以存进去。■ 严肃陶虹致意易卜生话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