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节目

（文 / 李黎）

在美国最后5天，住在远离太平洋也远离大西洋的小镇阿拉肯瑟。极其无聊，看一档叫“瑟尔兄弟”的娱乐节目。这是20年前就上马的类似于“全家总动员”的节目。最初，电视台找来一对对亲兄弟上节目:表演，回答问题，发表观点，往往是愤怒的观点。节目要发展，嘉宾由兄弟变成了姐妹、姐弟、兄妹;随后，加入了情侣，再接下来大家一定能猜到:同性恋情侣加入。

当同性恋情侣加入后，节目内容发生了质的变化，除了表演和回答问题，还加入了生活秀，情侣在户外和室内的生活情景不做处理的展现，其中不乏刺激镜头，违背了教育、宗教和主流道德，但“Simply Red”电视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到此，这个节目没有突出之处，只是指望嘉宾能突出、另类，最好是“不正常人类”。有一次来了一对参加过一战和二战的兄弟，他们还间接参与了越战和海湾战争:为训练营提供晚餐。可以想象这两个超级高龄美国大兵登台表演时的威慑力，他们已不是人，是人妖。我只是好奇:什么人能作为评委向他们提问题。顺便说一句，每期都请一位评委来问问题，有时此评委还连续出现多期。一般是大学教授和作家。

后来，来了一对正常情侣，表演旱冰和街舞，在回答问题时他们突然发飙，认为评委问的是白痴问题，侮辱了他们的智商。他们说“恋爱不是才艺展示”，然后开始反问评委:“你有没有吸过大麻？你是同性恋吗？你怎么度过中年危机？哦，你这样的白痴不会有中年危机是吧？你爱你的妻子家人吗？你是不是任何时候都知道你自己是谁？你坐在这里（比我们高出一米多高）怕不怕？”

电视台硬是没有掐这些提问，那位非著名大学的非著名教授被搞得很惨，但他主动帮电视台策划:每期照常请两个有联系的人作为嘉宾和主角参加节目，另外，请一个人，扮演某位名人，作为评委问问题，但问一句就被骂十句，骂得死去活来，人生的过去和未来在嘉宾愤怒而放肆的咒骂中剧烈颤抖，一头撞死算了。好在评委是被扮演的，不是什么厄普代克、福山、多丽丝·莱辛、契福、温斯顿·格鲁姆……

现在，总结一下“瑟尔兄弟”。比“全家总动员”早20年，比“真人秀”早15年，比“全民大闷锅”早10年，比某大奖赛疯狂和真实一万倍，并紧密结合了一切。在回答问题环节总是风云突变，最有趣的还是随机组合，有时，骂的话令人感觉不是身在人间，而有时嘉宾对评委不感冒，双方握手言欢，搞得人毛骨悚然。更多时候是故作恶心的才艺表演加绝对粗俗无聊的机枪扫射般的民间咒骂。

我看到时，被模仿的名人已扩大到任何领域，而且由一位变成一群（反正是模仿），坐在《星球大战》中那种会漂移的议员座位上，先以评委的眼光看着嘉宾表演，然后任人反问、咒骂。最后要说的是，除了“美国”一词和一些作家的名字，其余如时间、地点和人物，都是我虚构的。但世界之大，一定有这样一档节目。■ 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