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宁静

（文 / 王小山）

我的朋友老罗，在一家英语培训机构担任教员，口齿伶俐，辩才无碍，往往能将一些常识性的问题分析得很透彻——要知道，这其实并不容易，受到很多——当然不是全部学生的喜爱。有学生将他课堂上的很多段落录下来传到网上。于是，他的语录开始扩散，成为网上BBS谈Blog议的话题。媒体一度对他趋之若鹜，那段时间，他早晨一起床就要想:今天该拒绝哪家媒体的采访呢？

世界杯来了，一家大型门户网站找到他做播客，要求很低，每天从世界杯开始话题，随便扯到哪儿都成。一次5分钟，而开出的价格又很难让他拒绝。最重要的是，老罗对金钱很是热爱。当然，他只热爱那些原则之内能拿到手的钱。这次，他实在看不出赚这笔钱有任何违反原则之处，当然不必拒绝。

当他开始录制这5分钟的脱口秀时，才发现麻烦不小，第一期5分钟，他足足录了5个小时。原因很简单——没有听众。老罗自称人来疯，虽万千人吾说矣，听众越多越好。但自己录制脱口秀，抖了包袱也没人笑，让他很不习惯。经过千万困难，节目终于搞完了，他硬着头皮发给那家门户网站，效果平平。

老罗开始琢磨，那么多学生把他的话放到了网上，使他受到很多欢迎，现在录制节目却效果一般，就是因为没有配合没有交流，如果他把课堂自己的话录下来，交给网站，不就行了？

于是，老罗自己带着录音机走上课堂了。

以前，老罗在课堂也经常说一些和课业无关的事情，他的语录就是这么产生的。他所在的培训机构的老师都经常这么做，一个原因是可以防止学生打瞌睡，老罗自己还想给制式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学生一点独立思考方向的启发，他觉得，这和把题讲清楚至少同样重要。当然，这些话题占用的时间都不长，不然，不成了政治课了吗？曾经有学生打断过他的话，要求他多讲课程，少说其他，都被老罗以不得扰乱课堂秩序“镇压”了。

但是，老罗自己带着录音机上课堂了，正说话间，他忽然想到，如果这时候有学生站起来，要求他“多讲课程，少说其他”，他有什么样的理由对学生“镇压”呢？

我能想象当时老罗尴尬的模样，这时候，他带着录音机，本来想录下自己的话卖钱——他后来引用崔健的话来形容自己彼时的心情，“记得那一天，我的心并不纯洁”。

在只完成四期任务的情况下，老罗和那个门户网站解除了合约。他声明说:我再也不会到课堂上去干这样的事了。还有，下次上课的时候，我会向昨天班上所有的同学郑重道歉。■ 宁静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