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 控制者的新闻梦想

作者:李鸿谷

(文 / 李鸿谷)

​幕后: 控制者的新闻梦想0( 柴静和他们的“‘非典’小组”在采访现场 )

典型的云南人——云南人庄永志给出的描述是:黑黑的、壮壮的、很朴实、很执著,“张洁就是”。彝族人张洁很乐意听到这种评价,他补充说,“云南人还有一个特性:善良”。

混合了这两种描述的云南人张洁,解释自己:“所以我喜欢做纪录片,不冲突。在生活中,我特别不喜欢在冲突状态里工作。”1996年,领着一队人马去河北西古县村做节目,还秉持着自己的脾性,要求自己的同事,“尽量公允地对待每一个采访对象,尽量地听他们倾吐。结果,大家拍了几天,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这时制片人张步兵来了,很直截了当,你这样不行。我过去在《东方之子》,张步兵在《焦点访谈》,结果他改变了我”。

去做《新闻调查》第一个样片前三年,张洁决定从云南回到曾经读过大学的北京,加入《东方时空》团队。“那时我想把近视眼治一下,搞摄像,近视太麻烦了。结果大夫发现我转氨酶高,需要检查是否是乙肝,结果要等一个月。那时真紧张,每天小心又小心。最后到医院拿化验单,‘乙肝抗原:阴性’,我拿着化验单,站在那里,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你真的出来闯世界,才知道身体多么重要。”拿到那张化验单到现在,13年过去了。

“善良”的张洁,从做西古县村开始,必须要变得锋利,“与环境对峙,我特别痛苦。那时候,我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掉。当然,我也意识到我必须转型”。

回到北京10年后,《新闻调查》制片人赛纳与王志开始尝试他们的新栏目《面对面》,这时的张洁实际上承担了《新闻调查》的运作。看起来,栏目王牌记者王志的离开,已经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了。

​幕后: 控制者的新闻梦想1( 张洁 )

2003年1月,王志走了;3月,董倩走了。“在有出镜记者的调查栏目里,记者就是品牌,他们的流失,意味着实际节目生产的困难。而且王志是用了7年时间形成的品牌。当然,他自己去做一个独立的栏目,对他个人确实有了更大的平台。”在电视行业一般定义里,品牌记者意味着相对稳定的观众,张洁真正成为《新闻调查》制片人时,稳定的观众,显然是需要他重建的工作。

“没有品牌记者,只能选择用选题来保证收视率,必须内容为王。”在张洁的推导下,这个时候,“调查性报道再次成为选择”。

​幕后: 控制者的新闻梦想2( 2005年5月,记者敬一丹在《大营盘小学》的采访现场 )

在《新闻调查》开始创办时,“我们就设定了三性,即社会性、新闻性与调查性,其中最重要的是调查性。我们的节目,凡是调查性强的,评价都特别好。其实,栏目一直在往这个方向走。只是在2003年的环境下,调查性报道才变得可能”。张洁在推绎自己的新闻逻辑时,有条不紊,“在国内,我们一直将这类报道称为舆论监督报道,但这个概念似乎不能完全涵盖我们栏目。那时,我把我们过去做的节目一个个调出来看,只有《透视运城渗灌工程》一个比较符合调查性报道的要件。远华大案那个节目,很好看,但是跟着司法部门,不算记者独立调查。我们的调查性报道,不是你要我去调查,我才去调查的”。

2004年,张洁终于正式梳理出自己对调查性报道的要件:“调查性报道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记者独立展开的调查;第二,损害公众利益的行为;第三,这种行为被掩盖。符合这三个要素就是真正的调查性报道。”

在必须“内容为王”的时期,张洁提出了更明朗的“调查性报道”的方向,“王志与董倩的离开,先前的出镜记者长江与杨春,以及非典时到来的柴静,在新方向下,其实是面临同一起跑线的竞争者。”

调查性报道在《新闻调查》进入全面实践之后,有一些节目遇到不同的部门来公关,我觉得我自己的腰杆很硬。”再接下来,就有点抒情成分了,“刘姝威那期节目通过后,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在中央电视台前面的十字路口,看着行人、公汽里的、小车里的人,我就站在那里,眼里含着泪,望着这一切,心想,我做的事情,跟你们每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