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明天”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甄黛）
“如果还有明天，你将怎样装扮你的脸;如果没有明天，要怎么说再见？……”
电台DJ们隆重推介着阿信同学的新歌《如果还有明天》。其实，这不是新歌，而是首新人翻唱的老歌，是16年前台湾国语摇滚先锋薛岳辞世前的最后作品。
听薛岳歌的时候，我和我的同学们还是一帮无忧无虑的青葱，放学了，骑着自行车呼啦啦在大街上飞驰而过，如果谁有个walkman，就神气活现得要命。我的第一个东芝walkman，想了很久才想成。从初中安下买walkman的心起，我和表哥表弟们就走东串西在N多店堂里打了无数遍样，走到腿脚虚脱。最后，我们小心翼翼怀揣我妈给的两百五十块大洋，到妇幼保健医院对面的音像店里买了一个东芝walkman，顺便买了一盒薛岳的磁带。
Walkman里放出的卡带歌曲，那绝对是彼时的天籁。乐颠颠跑回家，我就“仙格格”地让老妈戴上耳机，聆听这绝世的音乐。我妈一边嗑瓜子一边听薛岳一边对我说，其实她更喜欢的是谭咏麟。这时，我爸敲门了，我妈于是起身去开门——她忘了，耳朵里插着耳机，耳机连着walkman，就兀地起身了。于是，那个簇新的walkman毫无悬念地掉在了地上，不出声了——后来再也没有出过声。
好了，于是薛岳的歌，我还是只能抱着收音机听。等到我妈给我银子买回下一个索尼walkman的时候，薛岳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他的歌没过多久，也不再有人传唱，只是偶尔，我在翻抽屉的时候，会看到当年的那盘磁带，回味他在我们心灵上留下过的撞击，尽管在我们的青葱时代，还不甚听得懂。
据说，薛岳始终徘徊在台湾地下音乐群里，从未上过电视，也从未大红大紫。在30岁以后，他决定做自己的音乐，可是此时，生命已经来不及。1990年9月17日晚，薛岳在台北国父纪念馆唱完压轴的《如果还有明天》之后，最后一次用虚弱的声音，饱含着热泪在舞台上说完:“让我们——让我们画下一个美好的句点……”然后，走了。肝癌。36岁。
我有时残忍地想，薛岳早早离世是好的。就像陈百强、张雨生、黄家驹、罗文、张国荣、梅艳芳，在风华正茂、芳华绝代的时候离世，总归比无可奈何花落去要强。
如果还有明天？明天，当然是有的。薛岳的歌，过了16年，如今又有一个青葱无敌的男生在唱，并且是当下的热门。
新颜会变旧貌，旧貌也会换新颜;时髦会过时，过时也会重新时髦。比如，叶浅予当年办报刊，有一天，小编慌慌张张地跑来说，不好了不好了，晚了，我们这期准备的时装图样，已经不红了哎。叶先生说，不要紧不要紧，好好留着，放到明年，咱们出一个大大的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