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理想下的信息“众生平等”
作者:陈赛(文 / 陈赛)
( 2005年11月22日,江苏省苏州市残联给盲人搭建信息交流无障碍平台,15名经过培训的盲人可以独立操作电脑,在网上收听报刊新闻,查找资料,欣赏音乐并参与论坛讨论等 )
如果可以,李爱君很想去一趟草原,她很想知道,那里的天空到底有多蓝?草原的草到底有多高?“你们举手可得的事情,对我们却是梦想,遥不可及。”她伤感地告诉记者。黄昏的阳光入窗,温暖的金黄色铺满简陋的小屋,可惜她看不见。
30多年来,因先天性眼疾,她从未见过这个世界的样子。但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幸运——全国800多万盲人,能上网的不足1万,而她和丈夫史敬就占了两个。对她来说,网络弥补了许多遗憾。
一切还要托女儿的福。3年前,9岁的女儿拥有了一台计算机,并通过网络知道有一种读屏软件,能将计算机上所有文字信息即时转化成语音。于是,她极力怂恿父母买下这款软件,并教会他们如何用键盘输入文字,如何上网,如何搜索,如何下载文件,如何聊天……看着他们夫妇二人在喋喋不休令人生烦的智能语音指导下,飞快地打字、搜索、下载、聊天,记者不禁目瞪口呆。
汪洋大海一般的网络,对盲人来说更是难辨方向,因此他们几乎从不记网址,遇到任何问题,都是直接搜索百度。另外,盲人网友共同收集了数百个收藏链接,通过QQ相互传播交换,也为他们上网提供了相当的便利。很难想象,他们的聊天工具从QQ、MSN到SKYPE一应俱全,QQ上竟有上百号网友。
这个故事是去年百度第一届“亲情”征文比赛中挖掘的,作者就是那对盲人夫妇的女儿,名叫史佳音。去年底央视中国经济年度人物颁奖典礼上,李彦宏还充满感情地提起这个故事,他说,“搜索拉近了人和信息之间的距离,每个人通过百度搜索,离信息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我想象不出来网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史敬说。但是网络带给这个家庭的变化是巨大的。没有网络之前,作为按摩师的他们,每天的生活封闭而狭窄,不到50平方米的小房间里,除了给客人做按摩,就是吃饭睡觉。有了网络,他们就像两只饥饿过度的蚂蚁,一点一点从这个“什么都有”的神秘空间搜索并下载了大量影音资料与电子书籍。十几个G的电子书,按照军事、医学、侦探、伦理、言情、武侠等分门别类细致排好。3年“听”了上百本书,阅读量甚至超过了正常人。还有十几个G的空间装的都是流行歌曲,酷爱音乐的史敬已经能够十分熟练地从网络上搜索并下载歌曲,甚至能将CD上的音乐“抓”到计算机里,而这一切,都是从网络上学的。他甚至通过一年多的网络学习,通过了心理咨询师国家职业资格认证,不久之后也许就可以挂牌当心理医生了。
10年前,美国学者马克·利维曾悲叹:“我常常为传播与技术正日益冷酷无情地把世界隔离成两个营垒而深感忧虑。一座营垒由那些受到良好教育而且极具经济实力的信息贵族把持据守,他们是计算机系统的经营者,控制着传播工具与条件。另一座营垒则属于传播圈的‘下层阶级’,这里成员文化水平有限,他们在巨大的传播机器摆布下过着物质与精神双重贫困的生活。”但这对盲人夫妇的故事至少让我们看到,一个处于信息链知识链最弱势环节的盲人,尚且可以从网络中获取数倍于他们以往的知识,“知识沟”或许并不是一个那么悲观的概念。
尽管信息挖掘技术正在突飞猛进,5年前已经有公司着手研究具有语音辨识技术的声音搜索;一群MIT、斯坦福大学、芝加哥大学以及东京大学的学院派科学家联合几家大公司正在开发新一代的语义搜索技术,连WEB的发明者Tim Berners-Lee也参与其中,他们目标是,废弃关键词搜索,直接通过对内容的描述进行搜索。但是感人至深者如小女孩教盲父母上网,搜索引擎真的能让网络“众生平等”吗?其实,鉴于政治、经济、社会环境的制约,绝对客观、公正的搜索引擎从来不曾出现过。搜索技术的日益“平民化”,的确多少缓和了知识沟两端之间的对立,今天的网络社会毕竟比马克·利维的时代具有更多的机会与开放性。
关于未来的知识管理系统,一种理想状态是,网络上汇集了人类所有的有效知识,强大的搜索引擎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出最好的结果。从乐观的角度说,这种结果是可能实现的。一方面,各种网络知识库的兴建计划正方兴未艾,如欲装入中国自上古时代至1911年之间的所有文字、所有文物、所有历史遗迹的中国桶计划,以及百度国学频道的传统中国信息网罗,学院派有麻省理工学院耗费2000万美元的开源教材计划,民间有维基百科计划及其各项姊妹计划;商业方面有此起彼伏的数字图书馆计划。尽管科学家们不可能将这个世界的所有知识与信息都转化为可测量的字节,但是一座没有围墙的知识库正在不断积累却是一个可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