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性女歌手

作者:王小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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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前,从台湾媒体上看到了“知性女子”这个词组,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大概指的是那些知道性的女子。这世界上不知道性的女子应该很少,何必强调“知性”?后来才明白,人家原来指的是“既有知识又感性的女子”,跟性没关系。后来,当这个词组频繁用在一些歌手身上,我才慢慢明白,这个词像一个标签,把一些小众的有点文化、有点想法、有点感性、有点创作能力的女歌手与那些看上去差不多全是一个模样的玩偶级歌星区分开。所谓知性,就是她个人还有点内涵。

这几年,知性女歌手开始流行了,台湾歌坛出现了陈珊妮、戴佩妮、陈绮贞这样的同类型的歌手,这类知性歌手慢慢也受到了知性女性的追捧。去年,陈绮贞的新专辑在内地市场的销量让发行公司感到意外,一个本属于小众听众的女歌手,居然也能卖得不错,可见,这年头,想知性的人太多了。

知性女歌手的流行,一方面说明流行音乐千篇一律的风格、样式已经无法刺激人们的聆听欲望,女歌手一张嘴要么是李清照,要么是小玩闹,不是怨妇就是太妹,除此之外,基本上就没别的了。而知性歌手的出现,恰恰填补了这两者间的空白,从形式上讲,它是二者间的过渡,从感觉上讲,它又是心理缓冲。而从听者角度来看,他们更希望从有独立见解的女性角度来感悟出今天女性的生活态度。

1991年,美国另类音乐走向商业化,另类成为流行的一个很主要原因是主流音乐进入了瓶颈期,没有新意,能赚钱的歌星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身上。于是唱片公司开始开发小众市场,把市场基础很好的边缘音乐带入主流。

同样,知性女歌手的潮流出现,恰恰也是这种市场杠杆原理的结果,怨妇型女歌手已经没什么新鲜了,陈绮贞之所以能从台湾出来,很大程度跟主流音乐的没落有关。如果给萧亚轩出一张专辑和给陈绮贞出一张专辑在最终的销量上都差不多的话,那干吗不选择陈绮贞呢,至少她的音乐里还有点意思,能让媒体谈论的话题不少。

知性女歌手的特点是:感性中有点淡淡的哀愁,但从不死去活来;有点自己的想法,表达自己的生活态度;音乐上接近民谣和另类,不咸不淡;内容上都是一些小女人的内心活动,不乖不叛……更主要的是这都是她们自己的独立见解,哪怕只是那么一点,都要让你看得清清楚楚。

台湾歌坛的风吹草动,总能给内地歌坛带来影响,于是,这边也出来两个知性派的女歌手,曹方和曹卉娟。

创作型女歌手往往很少能出来,内地歌手当中,能到创作层面上的真的不多,而能把创作拿捏得比较有分寸的就更少了。这是因为音乐从创作到制作整个过程完全是两回事,创作需要感性,制作基本上是技术操作,以感性为主的女性往往把握后期音乐制作环节显得力不从心,能全盘操控下来的人很少。所以,我们通常能看到的创作型女歌手往往都是在技术门槛相对比较低的民谣领域。另外,当女性超越感性以理性面对音乐的创作和制作时,又是一场灾难,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做出的东西完全没有女人味儿。所以,把握感性、理性间的分寸就显得尤为重要。

内地以前不是没有创作型歌手,但是和现在所谓的“知性”还有点距离。比如在90年代,蔚华出版过两张专辑,虽然她以女性的视角评判世界,也写出了内心独白,但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就很不知性,因为她很不小女人,所以蔚华在当时都被列入摇滚歌手的行列。知性女歌手的特点是小女人,但很独立。还有艾敬,这个小女人从一开始不会创作到自己能创作再到自己创作得都不知道在创作什么,她逐渐失去了对音乐的控制。假如她不会英语,她的音乐可能会更纯粹一些,一旦食洋不化,就真的“另类”了。而且她的歌曲风格也不是莫名其妙扣在她头上的那个城市民谣,而是普普通通的流行歌曲。与其类似的还有韩红,她是最中规中矩的流行歌曲。

而曹方和曹卉娟的出现,填补了中国内地流行歌曲的一个空白。内地流行音乐的最大功能就在于不管出现什么都是填补别人曾经有过而我们没有过的空白的,除此之外,好像看不出什么。

曹方在2003年出版过一张专辑《黑色香水》,但基本上没有什么反响,最近出版的《遇见我》听上去更符合“知性”标准,但客观讲,曹方还没有把她的想法体现在后期制作上,所以,小柯编曲的和王晓东编曲的差别很大。但在歌词上,她那种小女人的劲头儿写得很到位,女人都喜欢睹物伤情,但曹方还是把自己收敛在落叶知秋而不是悲秋的情绪上,虽然不是那么明亮,但也不灰暗。《城市稻草人》是《遇见我》当中最好的一首歌曲,小女人的情绪写到细腻之处,差不多也就是这样。

而曹卉娟的感觉更像民谣,还留着一些校园的痕迹,她的歌词要比曹方的浓烈一些,像是情感长期受压抑的释放,基本上每首歌里都会出现“泪”这个字,这孩子看来打小爱哭。但是歌词的幽怨被简洁清亮的音乐消解掉了。《玻璃杯》和《诉说》应该是她这张专辑里最耐听的歌曲。

就这样,咱们内地也有了知性女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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